不知道王汉忠是否看出几位阁老的不悦之色,神色却是显得怡然自若,道:“学生在广东,本只是个童生,后来家道中落,便只好远去南阳,投靠自己的叔父,恰好佛郎机天兵抵达了南洋,学生跟着叔父做一些小买卖,满剌加国既已覆没,学生自然而然也就是佛郎机国的臣民,为自己的总督效命,岂不是理所应当?”
他徐徐地又道:“大明虽是学生父母之国,可是学生在马六甲,所见的佛郎机人勇悍无比,善用坚船和火器,往往能够以一当百,所向披靡,佛郎机人见我识文断字,又熟谙汉语,便征辟了学生至其帐下效命,佛郎机人待学生优渥,学生自当肝脑涂地,尽心报效。”
他说到此处,得意之色更加明显:“更何况,佛郎机国人笃信天主,其心善焉,此番两国之间闹了些许的误会,所以学生特来代表总督向大明致歉,望朝廷能够宽大为怀…不再计较…”
最是耿直的谢迁率先忍不住暴怒了,不客气地道:“其心也善?这是哪门子的善,屠我百姓也是善吗?”
王汉忠却是对盛怒的谢迁毫无畏惧,很认真地道:“这是因为他们是异教徒……”
“胡说八道!”
谢迁喝了一声,还要张口说点什么,刘健却是用眼神止住了他,旋即,刘健捋须,冷声道:“只是致歉吗?若是致歉,何不交出涉事的凶徒?”
王汉忠反而笑了,道:“这可不成,总督阿方索阁下的意思是,正因为两国此前有所误会,才可趁此为契机,永结同好,若是大明肯在泉州或是广东沿岸开辟一处定居点,供佛郎机侨民居住,准许佛郎机国舰船靠岸经商,两国……”
叶春秋坐在一旁,也忍不住道:“你们是来借此威胁的是吗?”
这王汉忠看向叶春秋,似乎对一个少年坐在这里感到奇怪,便道:“敢问大人是谁?”
叶春秋道:“叶春秋。”
王汉忠听罢,却是眼睛一亮,道:“原来大人就是万金求种的镇国公,镇国公的美名已经传遍南洋,佛郎机人也一直想和镇国公交朋友,不料学生在此能一见镇国公的风采,实在是喜不自胜。”
想交朋友?还闻名已久?这分明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吧,万金求种的传说,可能当真给了这些佛郎机强盗足够的震撼力,也正因为如此,经营着马六甲的佛郎机人这才蠢蠢欲动,挺身犯险。
叶春秋抿抿嘴,却是不理会他,可脸上的冷然之色非常明显。
王汉忠算是看明白叶春秋的脸色的,于是转回正题道:“总督大人所要的很是简单,我佛郎机国有兵十万,个个骁勇,大明绝非是总督大人的对手,若是大明能够迷途知返,或许……”
说到这里,刘健便觉得可笑起来,这哪里是什么致歉,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嘛。
迷途知返,就得吞下佛郎机人的条件,可若是执迷不悟呢?
叶春秋在一旁冷冷地道:“若是执迷不悟,莫非贵国还想毁了我大明的宗庙吗?”
王汉忠露出了笑意,道:“这个……得看总督大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