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鸿胪寺、大理寺、国子学……
一个又一个机构,一个又一个叶春秋或是闻名已久,或是不相识的人,果然都如谢迁所言,都在说一件事——新军!
绝大多数是抨击御马监打压读书人,而且还意有所指,直指内宦专权。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这里南京的官员占了九成,北京的都察院也有不少,可谓是群情汹涌。
而目标,却是直指宫中。
这倒像是某个意外的触发事件,然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卷入了其中。
其实对于南京诸官的弹劾,叶春秋是很能理解的。
这几年来,阉人把持了朝政,在外朝提拔了张彩人等,又每年进行京察,借此打击异己,不少原本风华正茂的官员都因为这个原因而被打发去了南京。
这南京和北京都有一套班子,比如南京有户部,北京也有,可同样都是户部尚书,品级相同,地位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按照叶春秋的理解,这南京颇有些像是大明官场上的在野党,这些斗争失败的官员齐聚在南京城,满肚子都是牢骚,而且毕竟山高皇帝远,朝中位高权重的人鞭长莫及,所以也特别能战斗,总是针砭时弊,动不动就对着朝中地‘权贵’开炮。
这既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怨恨,同时也存着将来取而代之的心思。
邓健上奏,算是开了针对御马监的第一枪,而邓健这一次却很有意思,他没有痛骂阉人如何如何,而是选择了从阉人打压新军为切入点,这新军的参事乃是状元,副手是进士,二人一个王华的儿子,一个是女婿和门生,所招募的人,都是童生,现在怀疑宫里有人想要打压,这欺负读书人帽子,不就是现成的吗?
若是针对个体的事,往往都是损伤了利益的人叫骂几句,可是这种打压读书人的行为,顿时让清议和舆论哗然起来,江南那边据说闹得很厉害,而南京的那一套在野的班子,诸官也是磨刀霍霍,高举起抵抗阉宦的大旗,闹得不可开交。
谢迁等叶春秋将奏疏看完,却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现在,你总该知道为何刘公要特意将你叫来内阁嘉许的原因了吧,哎,咱们啊,都是半截快要入土的人了,这辈子呢,侍奉了几代天子,自入了仕途,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总算……也还算做了一些事,也有一些小小的名望,到了老夫和刘公这样年纪的人啊,也不敢贪图什么,却只担心一件事。”
谢迁说到这里,摇头苦笑,他很诚实地道:“现在事情沸沸扬扬的,天底下都知道阉人要害你,还有你那些招募来的读书人,无论是这南边还是北边,都是骂声不绝,这个时候,若是内阁无动于衷,只怕到时候刘公和老夫都要成阉党了。”
呃………舆论……确实就是如此的啊,这年代的读书人,更偏激一些,现在大家都在痛骂,阉人这么嚣张,欺人太甚,可是内阁诸公呢,内阁诸公若是在这时无动于衷,别人会怎样想。
你还有没有风骨?
莫非和阉人沆瀣一气了?
叶春秋猛地醒悟,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他不禁在想,大舅哥让自己传出这个消息,莫非……就是因为如此吗?
叶春秋顿时发现,这大舅哥挺阴的,而且阴起来挺狠的。
叶春秋心里不禁乐了,看着谢迁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很能理解他的感受,招谁惹谁了啊,堂堂内阁大学士,却被舆论牵着牛鼻子走,这心情,可想而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