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的心里是真担心啊!
这焦芳现在不露声色的在这儿含笑吃酒,显然是早有准备,现在磨刀霍霍,就等着给叶春秋一刀呢。
谢迁十分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关系重大,所以此刻他是有火也没处发,恰在这时,见焦芳举盏起身,竟是朝自己走来,谢迁的脸色更加难看,假作没有看见他,偏偏焦芳径直到了他的跟前。
焦芳对着谢迁含笑道:“谢公,平时你我同一屋檐下办公,却多是繁忙于公务,今日乘着佳节,这样的大好日子,焦某敬你一杯。”
许多人不禁看过来,谢迁有些难堪,不喝不是,喝了又咽不下这口气,倒是焦芳先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笑呵呵地道:“谢公,这一杯是敬你有一个好门生……”
谢迁皱起了浓眉。
焦芳笑了继续道:“素问谢公与王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关系匪浅,这王公收的门生叶春秋,不就等于是谢公的得意门生吗?说起来,这叶修撰实在是奇男子也,文武双全,又是状元出身,连陛下都对他青睐有加,不只是如此,他竟还深谙金石之术,连正宫娘娘……哈……竟然还是妇科圣手,这不是好门生么?”
谢迁本就是脾气暴躁,焦芳这分明是讽刺自己来的,妇科圣手……妇科个鬼啊,皇后娘娘都不知治没治死呢,他几乎要呕血三升,再加上又喝了一些酒,脸立即拉了下来:“老夫不胜酒力,焦公自便。”
一丁点面子都不给。
焦芳却不觉得尴尬。
不过许多人已经看出了这儿剑拔弩张的气氛,于是奉天殿里的气氛变得紧致起来,大家都收敛了笑容,错愕地看着这儿。
焦芳终于收起了笑意,道:“谢公这是何必,这本是喜事……”
谢迁醉醺醺地看着焦芳冷笑道:“焦芳,你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以为老夫看不清吗?你无非就是落井下石,没错,这……这叶春秋……我还真就将他当子侄看待,今儿就算是因为他糊涂而惹了什么麻烦,老夫依旧当他是自己的子侄,怎么?你想看笑话吗?老夫不喜欢跟人阴阳怪气的说话,有什么话敞开了说,想笑,你就笑嘛,莫非这还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满殿皆惊,大家万万料不到,在这庄肃的奉天殿里,堂堂的内阁学士谢迁,居然会如此失态。
众人见他带着几分醉意,再加上他平时就火爆的脾气,似乎又觉得谢迁今儿脾气特别的暴躁。
再看焦芳,却是好整以暇的样子,甚至是被谢迁指着鼻子骂,竟也依然从容,有人便道:“噢,谢公一定是醉了,谢公,今日大喜,不可说胡话啊。”
啪……谢迁虽是年纪不小,此刻却是怒不可遏,他知道焦芳这是猫戏老鼠,索性也就豁了出去,恶狠狠地道:“老夫没醉,什么大喜的日子,你就直接说啊,不就是叶春秋治坏了病吗?可是他本心不坏,本心不坏,办错了事,尚还有药可医,总比有人藏着祸心要强一百倍,你想看乐子是不是?那就看,老夫索性让你看……”
坐在一旁的李东阳吓了一跳,忙是过来扶住谢迁:“谢公你醉了,快别说了,怎可说这样的话……”
“休要拦我,今儿索性说个清楚……”
刘健震怒,却是长身而起,厉声道:“够了,于乔,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谢迁这才愣了一下,清醒了一些,看着刘健严厉的目光,最终又环顾大殿,见许多人错愕地看着自己,他顿时意识到今儿被焦芳趁自己喝了些酒趁机激将了,而自己竟是真的中计失态,闹出了笑话,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很是沮丧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