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迁手里拿着一份奏疏:“噢,正要寻你,走,到刘公那儿说。”
他当先便进入了刘健的公房,李东阳跟在他的身后,朝着焦芳摇头苦笑。
焦芳反而松了口气,料来……应该不是王华的噩耗,可是他又心底生出一团疑云,既然不是噩耗,那么又是什么让谢迁如此激动呢?
他朝赵书吏温文尔雅的道:“赵书吏,你先去办公,有话待会儿说。”
焦芳在内阁里,素来是以和气著称的,即便是面对赵书吏这样的小小吏员,也从不端架子,赵书吏忙躬身作揖,返回自己的案牍。
四个阁老齐聚刘健的公房。
刘健显得很是老成持重的抿嘴笑着,看向谢迁,道:“于乔,又是谁让你动了气?”
李东阳和焦芳都跟着笑起来。
若是平时,刘健打趣一下,谢迁讪讪一笑,气也就消了,可是今儿他依然愤恨不平:“这天下的规矩真的是坏了,竟有这样的事,若不是南京那儿的奏报,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老夫只怕道听途说了也不敢信,刘公你自己看吧。”
一份奏报送到了刘健面前,刘健拿起奏疏,只低头一看,也是错愕不已。
他阴沉着脸,将奏疏递给李东阳,焦芳也凑过去,便见奏报上说的竟是王华的事,他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又看到了叶春秋……
叶春秋……
王华和那个传说中的叶春秋有什么关系?
见了鬼了,怎么事事都好像和他沾了边。
可是他细细看下去,却是明白了一切。
叶春秋那个家伙……是疯了吗?好端端的一个解元,提刀去了王华的府邸,还说要给王华治病,王华病入膏肓,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南京太医院数十个御医会诊,都几乎已经确定了情况,翰林院也已准备好了诰命,随时要发出去,降下天子对这位恩师的恩荣。现在所有人都在等这最后一刻,捋起袖子要弹劾的准备弹劾,借此抨击是某某人下毒的人也早已打好了腹稿,甚至有些人觉得情况不妙的,也都已做好了改换门庭的打算。
整个庙堂,都已有了心理准备呢。
你叶春秋凑个什么热闹?
却听谢迁怒气冲冲道:“看看吧,看看吧,现在学风坏到了什么地步,那个叶春秋,起初还说他纯孝至善呢,才没夸几天,尾巴就翘天上去了,他平倭有功是没错,却是这样肆意胡为,王公是什么人,本来现在命不久矣,便已是让人伤心了,现在倒好,这个叶春秋还闹了这么一出,居然提剑闯入了王公的病房,甚至还胁迫了王家小姐,刘公,这样的人若是不严惩,不狠狠处置,朝廷的纲纪可就成了笑话。”
谢迁怒不可遏的原因,大家总算了然了,这谢迁和王华都是浙江人,在朝时就是至交好友,本来现在王华中毒,就已经让谢迁心里积攒了一肚子火气,现在看到南京的王家弄出了这么一幕闹剧,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人都要死了,这个时候理应是亲人在病榻边,环伺左右,聆听弥留之际的王华最后的交代,谁愿意临死之前,突然被人提剑闯进去,自家的女儿还受人胁迫,一家子人想哭都不知该怎样哭。
这在谢迁看来,那个故交好友至今,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他气的禁不住扶住案头:“要严惩不贷,非要严惩不贷不可,叶春秋绝不能轻饶,理应立即索拿,刘公,请速速下条子,让南京五军营督办此事,不可枉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