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子监就如同是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有举人,也有落第的秀才,甚至还有特么连秀才都考不中的花钱买进学里的童生。
这也是为何真正有资格的人不肯去国子监的原因,丢不起人啊。
而叶春秋父子却并不介意这些,反正要来南京准备会试,国子监愿意提供住宿和伙食,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即便入了国子监,那也一般不必去上什么课的,给人上课还差不多。
可是这位张兄,又是什么途径的呢?
“张兄!”叶春秋朝他作揖。
张龙眯着他本就狭长的眼睛,似乎隐隐认出了叶春秋了,他惊喜地道:“呀,是叶解元!叶解元,当初咱们见面,我哪里料到你竟然中了解元,哎呀……叶解元大名如雷贯耳,请受我一拜。”说罢,忙不迭的还礼。
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就是他糊弄自己的那个族叔的,不过叶春秋并不介意,反正他是杭州人,算是同乡,而自己只需提防一些也就是了。
“叶解元也来入监?”张龙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禁不住抖动,他显得很惊诧地看着叶春秋:“叶兄乃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又是解元,何必来国子监?这国子监里,十有八九都是像我这种靠着爹娘花钱买进来的……噢,我比叶解元早来了几天,你是不知啊,哎哎呀,而今真是风云际会,不过叶解元来得正好了,可有乐子瞧了,你是不知啊,这贡生们在闹事呢,要内惩奸贼,外诛,哈哈……”
叶春秋的脑子有些发蒙,疑惑地道:“谁是奸贼,谁是?”
“刘瑾!”张龙笑着道:“你是不知,前些日子,南京吏部尚书王华中毒了,是在茶水里中的毒,嗯……至今昏迷不醒,行宫里的御医来看诊,都是束手无策,大抵……怕是要一命呜呼了,现在只等最后一口气消下,准备发丧呢。”
“你是不知啊。”一说到这个八卦,张龙特便显得龙精虎猛,眼睛都亮了:“你想想看,这王部堂是什么人哪,哎呀呀,这可是帝师,位居极品的吏部天官,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是多少生员敬仰的对象,便是天子在他面前,也得乖乖叫他一声师傅,内阁里的首辅学士,也要尊称他一句少傅的。”
叶春秋不由道:“既是中毒,查明就是,为何……”
张龙摇了摇头,随即道:“你是不知,当初陛下初登大宝,最有机会入阁的便是这位王部堂了,当时那奸贼刘瑾,对他也是有所忌惮,所以放出话去,说是王部堂若是肯去拜会他,和他交个朋友,他便能促成此事,谁晓得王部堂不为所动,将刘瑾当成了空气,那刘瑾与他自此交恶,再加上王部堂的儿子王守仁又对刘瑾处处针锋相对,因而刘瑾勃然大怒,日夜在陛下的跟前说王部堂的坏话,呵呵……这王华是什么人,这可是帝师,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陛下怎么肯对自己师傅狠心,起初自然是不准,这刘瑾便又说,南京吏部关系重大,需要陛下身边信得过的人去担当这个重任,陛下这才松了口,明升暗降,将王部堂调来了南京吏部。”
张龙连珠炮似的说出诸多秘辛:“可是你也不想想看,虽然是将王部堂流到了南京,可是那刘瑾都为人,睚眦必报,会放过王公吗?此次王部堂突然毒发,现在两京的官员士人都怀疑是刘瑾所为,其他人还隐而不发,叶解元,可是这里是国子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