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桐郡守陈楚想要立下不世之功,却是求战心切。按照他的想法,区区一支万余人的明军,以他现在手头上的实力,足以战而胜之,击败了这支明军,他立即便可以深深的插入明军的后方,前攻丹阳,威胁青州,侧击兴元,与年纯风大军形成夹击虎牢之势。
但他自以为这个英明的计划,却遭到了新桐郡的豪绅们的强烈抵制。这些人,现在是新桐军队的主体构成部分,对他们而言,保住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那就足够了,进攻?固然有可能立下大功,但这功劳却不是那么好拿的。立足于本土防守,有着很多天然的优势,天时地利人和齐备,但要打出去,那就是完全两回事了。一旦功成还好,如果失败,对于他们而言,却是灭顶之灾。一个家族如果没有了一定的实力,那么被人吞并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大家虽然现在被强力组合在了一起,但彼此之间的矛盾却也是重重,一旦攻出去,作为郡内最大势力的郡守陈楚,大可以利用自己的职权,给各家分派各种各样的任务,正大光明的削弱各家的实力,只怕还等不到战事结束,这新桐郡就是他一家独大了。
没有好处的事情,谁肯去做?大家抱团取暖,齐心协力对抗陈楚,倒是让陈楚无可奈何,满心愤怒。
我自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陈楚只觉得憋闷得很。因为他的出击计划,连刚刚从丹阳投奔他而来的蔡强也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郡守,问题不在于明军的那个步兵战营,而在于于超的追风营。”蔡强心有余悸地道,他是为数不多的参加了横甸之战的秦国骑兵将领又能安然逃回去的人。那一战,给人留下的映象过于深刻。“追风营是明军的王牌部队,战斗力强悍,来去如风,有这支军队的存在,便是悬在大家头顶之上的一柄利刃,各位家主不愿贸然出城而战,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蔡将军,你手上也有五千骑兵,这可是我大秦铁骑,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不成?”陈楚满腹怨气的盯着蔡强,你跑到我这里来,我好吃好喝的当菩萨一般的供着,就等着你关键时刻出一把力呢,你去在这个时候过河拆桥,上墙抽梯,恁不地道了。
蔡强苦笑一声:“郡守大人,蔡某人在丹阳的时候,不愿跟着卢一定附贼,而是夜奔出逃,奔蔡郡守,可见我蔡某人对朝廷的一片忠心。但如果仅仅是两支骑兵对决的话,我的确没有获胜的信心。数年之前的那支大秦铁骑何等强悍,仍然败在明军手中,现在我麾下这五千骑兵,强则强矣,但对上追风营,还是有很大不足的。如果是步骑协同作战,我或者还有几分把握,但单纯想依靠我的骑兵对抗追风营,却是力有未逮。”
陈楚沉思片刻,抬起头来:“蔡将军,如果我说,只需要你将追风营引开,并不需要你与他们决战呢,你觉得如何?”
蔡强眼中亮光一闪:“郡守大人是想利用手中的步卒先行吃掉杨致的那五千人?”
“不错!”陈楚眼中凶光闪现,“蔡将军是久经战争的大将,现在的局势不用我说,你也能看出一个大概,如果我们坐拥大军不出,这支明军便很有可能穿过我们新桐郡直接插入万县,对年大将军的侧翼形成致命的威胁,如果年大将军兵败,我们新桐到时候可就袒露在了明军的数面围攻之下,那些家主满脑子的油汤,那里看得出这一点?明军若胜,我们完蛋,明军如败,我们这个时候拥兵不出,皇帝又能放过我们?”
蔡强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郡守大人说得不错。如果让这支明军插到了年大将军之侧,只怕年大将军便要吃亏了。”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这一仗,我们都要打。追风营既然难打,那我们就打杨致。只要歼灭了杨致这五千人,我们就可提兵向万县逼近,那时你我步骑交相配合,与为掩护,那追风营又何足惧哉?”陈楚分析道。
与追风营硬撼,蔡强肯定是不干的,那是送羊入狼口,一战下来,只怕自己的这五千骑兵便要化为乌有了。但如果有大量的步兵配合,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了步兵无数远程武器的掩护,追风营是断然不可能强攻的。
一个步骑混编的大队人马,只要协同得当,缓缓的如同乌龟壳一般的向着万县方向推移,即便追风营在一侧窥视,也是无法可施。
骑兵打装备齐整的步兵战阵,真是占不着什么便宜,这在历朝历代无数次的战争之中是已经接受过残酷的检验的。以步抗骑,那是用无数步兵的性命堆集起来的经验。
“也就是说,我要将追风营引开!”蔡强凝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