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易红元的模样,曹云轻笑起来:“红元的模样似乎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这却是为何?”
易红元老脸一红,但他与曹云相处数十年,倒也不用舍不下面皮,当下直言道:“王爷,红元是王爷的幕僚,不管走到那里,谁都要卖红元三分薄面,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打了我的脸,不也是打了王爷的脸吗?可王爷既然已经有了去意,却又要让红元执掌这是非之地,操持这注定要得罪人而且很艰难的事情,红元只怕办不妥当啊!得罪人红元倒是不怕,但办砸了差使,叫红元以后如何再有脸去见王爷?”
曹云听了这话,不由大笑起来:“原来红元是担心自己没有了后台,不好做事啊?”
易红元腆着脸笑道:“红元抱惯了王爷的大腿,如果一旦没得抱了,只怕便有些力不从心呢!”
“你啊你!”曹云笑得前仰后合,“真正是一张利嘴,你的才能,我还不知道,莫不成你还以为我当真是为了要在临走之前安置自己的部属才为你求来这潞州郡守之职么?那可就错了。如果你没有这从才华,我是绝不会让你坐这个位置的。不管谁找我跑官,有多硬的后台,你有几分才华,我便让你做多大的官儿,一分才华也没有,那就有多远滚多远。红元,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陛下面前建议你来当这个郡守么?”
“正要请教王爷,红元在军中厮混惯了,这原本的读书人的脾性是一点也没有了,倒是一肚子的杀伐勾当,当文官治理地方,着实心中没底。”易红元正色道。
“要的就是你这份杀伐果绝之力。”曹云脸上的笑容敛去,取代而之的却是满脸的杀气:“潞州是皇上开革的第一个试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那些不知死活的将手伸过来的人不死上一批,不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他们就不知道陛下的决心有多大。这种事情,一般的官员做得来吗?”
“如果这样,派一个将军坐镇岂不更佳?”
“要杀得有理有据有节,不能随便动刀子啊!”曹云叹了一口气:“我麾下的武将,杀人倒是够利落,但怎么杀人,他们就没什么考究了。陛下也是苦于囊中无人,所以我才推荐了你。”
易红元脸显不满之色:“的来是王爷将红元卖了。我还本打算与王爷一齐去醇酒美人歌舞作乐,不想到得末了,王爷去享受了,红元却还得搭上这条老命来做事!”
曹云被易红元逗乐了,“当然,我不卖你,谁还能卖你,谁又能卖得了你?红元,其实是你想左了,其实我退下来了,不当这个统兵大帅了,我才能更为你撑腰啊。”
易红元默然无语,“这算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鹰尽,良弓藏吗?”
“没有那么夸张!”曹云却是无悲无喜,“我是皇室子弟,纵然与皇帝陛下感情深厚,但执掌大齐兵权数十载,已经殊为异数了。陛下能信我这么多年,我已经感恩不尽了。红元,你想一想,一个皇族子弟,手中握着几乎大齐八成的兵力,就算是圣人坐在那个位子之上,也会心惊肉跳的。当今陛下,心胸之开阔,亦是举世少见了。此次击败楚国主力,我已经立下不世功勋,陛下可谓是赏无可赏了。我已经是亲王,还能赏我什么?我再不知进退,不识好歹,那才是自取灭亡之举。如今风风光光的退下来,又什么不好?”
“红元当然清楚,只是心中不是个滋味。”易红元叹息道。
“像我这样的人,能得善终,你当为我击鼓而贺。”曹云笑道:“以后我就要当个富贵闲人了,陛下不肯寒了将士功臣之心,当然也得在虚名之上给我大大的赏赐一番,什么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加九锡这些东西,我肯定是能到手的。天下皆知你是我的人,以后谁敢给你脸子看,谁敢为难你,我便是在大朝会之上破口大骂当庭护犊子,也没人敢说我什么的。我光明正大的护着你,而且最妙的是,你是在给皇上办事。所以你就在这里甩开膀子大干就好了。”
易红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爷,既然如此,如果红元还干不好的话,那可真是没有脸子还见您了。”
“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曹云却没有他那么乐观:“明着不敢为难你,但暗地里给你下绊子,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让你把事情办砸,让你没脸再在这里呆下去,那些人还是敢干的,所以你还是得小心一二。”
易红元一笑:“王爷这倒请放心,我就怕别人拿着大帽子砸人,可不怕他们阴谋暗算,红元这一辈子干得就是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谁想拾掇我,我保管让他们没有好下场。”
“大善!”曹云乐道:“这就显出你易红元的杀气腾腾来了。”
“王爷若去,继任者当是谁?”解决了自己即将面临的问题,易红元便将心思放到了这一桩大事之上,这些年来,他为曹云参赞军机,出谋划策,大齐军队之盛,说有他三分功劳,那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也许最下层的士兵,并不知道易红元的存在,但高级军官们,却对他极是佩服。“周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