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非常高兴,直到晚宴结束后,她还依旧跟只小黄鹂一样,挽着刘彻的手,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自己的父母和兄长们的表现。
在她眼中,父母兄弟能够和睦,这真是太好了!
刘彻却只是听了笑笑,不忍将其实她的父母和兄长,基本上都是在演戏的这个残酷事实告诉她。
将陈阿娇一路送回她的皇后寝宫,刘彻婉拒了她的贴身侍女以及皇后大长秋的那些或明或暗的引诱。
离开皇后寝宫后,刘彻在几个贴身侍卫的簇拥下,漫步在御花园的道路上。
对陈阿娇,刘彻一直都是小心呵护和保护,避免让她接触那些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但身在皇宫这个天下最凶险和竞争最激烈的旋涡之中。
谁能逃得开名利和权势的诱、惑?
陈阿娇自己能保持纯真,但她身边的人呢?
“朕可真是有些幼稚……”刘彻笑了两声,为他这些年的这些幼稚而天真的行为而笑。
不过,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是要做几件幼稚的事情来满足个人的一丝幻想。
在女人上幼稚,总比在国政上幼稚强。
刘彻甚至觉得,或许正是因为他在陈阿娇身上幼稚了,傻了,所以,当面对波云诡异的国内政事以及国际诸事,他总能不惮以最坏的情况和最险恶的人心去揣测。
“匈奴右贤王,在公车署待的怎么样?”刘彻问着身边一个侍中。
“回禀陛下,匈奴右贤王表现尚可,学习礼仪也很用功……”那人恭身答道:“只是,根据绣衣卫报告,似乎有人想要对右贤王不利……”
“哦!……”刘彻闻言,嘴角溢出一丝杀机,问道:“是谁?”
“绣衣卫还在调查,现在可以确认,似乎有人不想要这匈奴右贤王归顺我朝!”那人说道。
“呵呵……”刘彻踱着脚步,面带微笑。
他已经差不多知道,是什么人想要这么做了。
无非就是一帮自我感觉良好,自信心爆炸,同时,担心汉匈战争走向和平的家伙,在匈奴人或者别的什么势力的怂恿下,以为可以浑水摸鱼。
对于这些家伙,刘彻只想说一句……
“自取灭亡啊……”
不过,这个迹象,在另外一侧面,证实了今天的汉家大臣中的鹰派占比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以至于居然出现了,为了军功,宁愿汉室去跟全世界做战的渣渣。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用自己那进水的脑子,好好想想,一个好汉三个帮,自古无论争霸天下还是一统世界,都是要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
就连后世米帝,都要举个石油的旗号,披块人权的遮羞布!
至于中国,自古就是王师出,伐无道,拯生民于水火,救世界于存亡之间。
便是秦始皇帝这样耿直的男人,统一天下,也要披块仁义道德的外衣。
对付外敌,就更要如此了!
当然,其实,站在军功利益集团的角度来想这个事情,其实也可以理解。
对于军事贵族来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战争。
所以,他们需要尽可能的制造战争。
以此捞取军功,获得地位和权势。
别说是现在有敌人了,就是没有敌人,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制造一个。
这样来看的话,其实刘彻应该高兴才对。
因为会这样去想去思考的,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为数不多。
耳熟能详的,自然是米帝的军工复合体了……
想着自己记忆里的那些米帝的军工复合体干出来的某些事情,刘彻就抿了抿嘴唇。
这也算是如今的汉室体制,所导致的必然。
军事贵族们,起于军功,兴于军功,最害怕的自然是没有军功。
而在之前二三十年的岁月里,汉室对于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的削弱打压做的太棒了。
棒到即使如今,军事利益集团满血复活,也依然心有余悸,他们太害怕,太紧张,太担心没有战争了。
他们害怕和畏惧汉匈议和。
因为,他们发现,即使他们全部集合起来,纠集所有力量,可能也拼不过刘彻的一句话。
刘彻现在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