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节 切割(2 / 2)

基本上,曾经活跃于史书上的巨头们,人人都曾在本业外,兼修了他学。

无论儒法,都是兼容并蓄。

以他山之石,来攻我之玉!

所以,在事实上,历史上的罢黩百家独尊儒术。

与其说是一次思想革命,不如说是一次政治斗争和清洗异己和不同意见的学术倾轧。

不同意当政者的,统统被清洗掉了。

“卿之言固然有理,但朕喜欢,听其言而观其行!”刘彻淡淡的道:“儒者,是朕之臣,诸夏之学,还是匈奴之臣,夷狄之学,朕还是要再看看的!华夷之辨,夷夏之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抓紧,谁不抓紧,谁就是天下之大敌,人人皆可得而诛之!”

“诺!”颜异立刻叩首。

然后,刘彻就走下台阶,道:“朕还要去石渠阁,与将军列侯,商议军国之事,卿等就先退下吧!”

“诺!”汲黯与颜异都是大礼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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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帝劳资公开喊话:你是想当朕的臣子还是匈奴的臣子之后。

儒家各派,都是菊花一痒,脖子一凉。

然后,他们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近日,吾有所闻,有巨鹿郡狄山者,诈称儒生,妖言惑众,鼓噪舆论,实可谓之贼也!”太学之中,胡毋生再次开炮,猛烈抨击狄山这个他见都没见过的儒生,并且毫不犹豫的将他开除出儒生的行列。

“贼子自古以诈,伪做君子,徒行非法之事,其口称圣王,实则心无诸夏,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一个儒生,倘若连华夷之辨,夷夏之别,都不知道,何以谓之儒?”

“彼谷梁,言必称贵义,却教出了狄山这样的贼臣,谷梁之诈伪,可见一斑!”

胡毋生自是毫无压力的。

因为那狄山是谷梁派的人,跟他公羊派本就是仇家。

而且,对公羊派来说,主战和雪耻,是公羊派现在能兴盛发达的根本所在。

自然,喷起来,胡毋生是神清气爽。

就连素来不喜欢开喷的董仲舒,也不得不站出来表明立场。

董仲舒特意选了一个时机,在其前往某位列侯家赴宴时,在宴会上,公然宣称:“彼狄山,何以称儒?儒者,君之臣也。君臣父子,大义所在,其背主叛上,阴与匈奴交通,倒卖铁器、圣贤之书,可以谓之儒敌也!”

就连远在雒阳的重民派和思孟学派,也搞了一次学术集会。

在集会上,重民派和思孟学派,对准了自己的第一大竞争对手谷梁派猛烈开火。

质疑谷梁派培养出狄山这样的贼子,究竟意欲何为。

而且还宣称——既然谷梁派出了一个狄山,那肯定有第二个狄山,假如有第二个狄山,那,谷梁派究竟有几个人不是狄山?

这就让谷梁派很尴尬了。

同时尴尬的还有鲁儒派。

因为,现在,主和派的主要声音,就是从鲁儒一系里传出来的。

而且,狄山被捕前,也是跟鲁儒派走的更近。

于是,谷梁派立刻撇清自己跟狄山之间的关系。

谷梁派的巨头们慌不择路的跳出来,纷纷宣传:我们跟狄山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春秋之大义,狄山一丝一毫也没有领会到。

这就是一个混进了谷梁派的贼子和奸臣!

顺便,谷梁派将狄山和他的老师以及弟子门徒们,全部开除出谷梁派。

宣告天下:彼等皆非谷梁之士,乃以诈伪而为之。

随后,为了更加彻底的跟狄山做切割。

谷梁派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卖队友——他们把鲁儒推了出来,说——都是鲁儒的错。

对此,鲁儒派表示:窝草!

然后,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

鲁儒派的巨头和名流,不得不纷纷站出来,高举华夷之辩,夷夏之别的大旗。

而且,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点,他们不得不走得比公羊派还远。

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之中,原本议论的焦点和核心,绣衣卫悄无声息的从旋涡中心消失了。

没有那个傻瓜,再敢去说绣衣卫的不是。

当然,所有人,在私底下,都是胆战心惊的注视着绣衣卫的成长和壮大。

这场战争,其实并未结束。

只是暂时偃旗息鼓了。

士大夫们只是明智的在君权面前,选择了避让。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这天子,十之八九又在撒泼耍无赖,借题发挥了。

但,没办法,人家是皇帝。

皇帝想要保住自己的耳目和爪牙。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跟皇帝刚正面。

甚至,在当今天子在位时,他们也不会再在绣衣卫的问题上多嘴了。

一个皇帝,能统治天下多少年呢?

秦始皇那样的雄才大略,也不过在位四十余年。

高皇帝英明神武,也才当了十几年天子。

太宗皇帝长袖善舞,君威镇天下,也不过二十三载!

先帝堪称雄主,但只坐了三年天下!

当今虽然年轻,但他能坐多少年?

以秦始皇为例,也不过四十年而已。

四十年,捏捏鼻子就过去了!

许多人,都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皇室的下一代。

皇长子刘去病,以及皇次子刘思,成了众人的焦点。

刘思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立为太子的。

那,已经即将四岁,马上就要开蒙的皇长子去病,就成为了诸子百家眼里‘一定要辅佐’的对象。

儒家各派,纷纷遣人,将自己所写的一些文章,送到了车骑将军义纵的府邸。

名义上是:请君候斧正。

实则,就像是发情期的孔雀一般,拼命的张开了自己的羽毛,企图得到义纵的认可,进入影响义偌的判断,最终通过枕边风的方式,让自己能成为皇长子的蒙师。

而法家,则也不甘落后。

晁错的老师张恢,不顾自己已经年近八十的高龄了。

依然上书给刘彻,表明自己,非常有意愿和兴趣,为大汉帝国的教育事业发光发热。

其潜台词,自然就是——俺想当皇长子的蒙师。

至于黄老派?

则走了太后路线。

以至于,连已经沉默了大半年的太皇太后,也派人来过问刘病已的启蒙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