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张道陵很快解释道:“我儿子本来不叫张角,我给他起名叫做张太平。”
嗯?
单飞一怔,不解道:“那他为何……”
张道陵截断道:“就在他决定行大事之前,突然找到了我,说如今苍天已死,并无太平可讲。他决定不再叫做张太平,他要改名叫做张角。他说,既然没有谁敢挑战这个贪婪没落的汉室,就由他来做冲锋的号角,刺穿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腐朽壁垒!”
顿了片刻,张道陵涩然道:“你自然明白我那时的震惊?”
单飞目瞪口呆,实在感慨命运的玄奥。半晌,他终于说道:“我若是你的话,一定会告诉张角他的命数。”顿了片刻,单飞补充道:“我对旁人或许能有隐瞒,但我会告诉自己亲人所有的真相。”
张道陵凝望着单飞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父亲?”
单飞诧异道:“你和你儿子说了一切?那他为何……还会……”他一时间不懂张角的结局为何没有任何改变。
张道陵眼中有着深邃的悲哀,却亦有着骄傲,“我告诉他,据我所知,他若起义,就一定会死!他听到后并没有退缩,只和我说了两句话,就让我无言以对。他对我说,人不能因为自己要死,就什么都不去做的,是不是?一个人如果做的没错,就应该做下去的,这样才不负来这世上一场,对不对?”
单飞听着那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内心却是波涛起伏,许久才道:“他说的没错!”他很赞赏张角的想法,不过事实上,大多世人知道自己要死,就会放弃一切,明知自己做错,反会想方设法的掩饰自己的过错。
张道陵的眼中又有了深切的痛楚,望着堂中的佛像道:“他说的没错,做的也没错。可惜的是,这不是没错之人的世界。释迦的很多言论让人为之赞赏,唯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说,却让人很是失望!”
单飞默然。
“角儿决定推翻汉室王朝,但他并不是鲁莽的人。”张道陵又道:“他精心的做了许多准备,我知道,他并非没将我的警告放在心上,他一定在慎重考虑自己的命运。但他或许认为他可以改变这个命数,亦或许……”他没有说下去。
单飞却替张道陵说了下去,“或许他认为自己哪怕无法改变自己的命数,但他终究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张道陵沉默良久,幽幽叹息道:“我见他意志坚定,如何再会阻挡他行事?他用我所传的医术行医济世,救治了许多百姓,树立了极高的威望。”
单飞默默点头,暗想根据历史记载,五斗米教和黄巾军发迹的路数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利用平等的思想扩大信徒,再用符水救治百姓,引发百姓的信仰,原来这两个教派的根基都是同出一处。
“可在我记忆中,他却一定要死的。”张道陵伤感道:“作为一个父亲,我既然知道他的命数,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帮他。我记忆中,他是病死的,但我始终不解,以他的武功身体,如何会莫名的病死?”
单飞迟疑道:“那他是如何逝去的?”他突然想到郭嘉一事,暗想根据记载,郭嘉也是病逝的,他也一直搞不懂不穿袜子都不会伤风感冒的郭嘉如何会病死,结果郭嘉是失踪。看来很多历史记载大有问题。
张道陵眼中蓦地闪过凌厉的光芒,单飞微惊,不由暗生戒备。张道陵眼中的凌厉渐淡,恢复了平静道:“黄巾军在中平元年起义,这和我记忆中的时间相符。”
“为什么?”单飞皱眉道,心想张角赶死也要选这个时辰吗?
“你知道蝴蝶效应?”张道陵突然问道。
单飞点点头。
张道陵涩然道:“某只蝴蝶的翅膀煽动或许会引发一场海啸,可成千上万的蝴蝶煽动翅膀,却不过是无功而返。”
单飞一时不明,张道陵随即又道:“那能引发海啸的蝴蝶必定有诸多机缘汇聚,才能造就那般声势。错过了任何一个因素,都不太可能引发惊天动地的效果。”
单飞微微点头,他以前也是这般想法。
张道陵缓缓又道:“佛渡有缘说的亦是这个道理。一个人若是愚痴的不想改变,你砍了他的脑袋,都无法让他改变,一人如此,众多人汇聚成的起义亦是如此,因此真正的起义要有规模,一定要诸多准备、等待机缘。”
单飞终于明白了,“张角一定要那时起义,因为在他看来,那时时机趋近成熟。太早了,反倒得不偿失。太晚了,亦有变化的危险?”
张道陵轻叹道:“单飞,你是个聪明人,角儿和你一般想,他甚至算准了人多必失,起义的日期一定会被某些人泄露,因此他反倒故意泄漏了日期,在朝廷以为瓮中捉鳖、动兵镇压的时候,他反倒将计就计的借力立即发动起义,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