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微怔,略带嘲讽道:“单统领大名鼎鼎,足迹遍及贵霜、安息,甚至和贵霜国君王称兄道弟,大秦使居然不知吗?”
群臣暗自偷笑,心道刘协定是忿然曹操的如此戏弄,这才言语带刺。
多米那斯顺着刘协的目光望过去,看了单飞半晌,生硬道:“阁下就是贵国天子所说的单统领?恕在下寡闻孤陋,倒不知道你的大名。”
他显然知道中原的文化,说起中原之语也是流利。孤陋寡闻被他说成了寡闻孤陋,不过众人倒都明白他的意思。
刘协见这个使臣不按套路出招,微有诧异,皱眉道:“大秦使不远万里,只是为了恭贺玉玺归汉一事?”
多米那斯摇头道:“倒也不全是因为此事。”
得,众人暗自挠头,心道你虽是有点标新立异,看起来终究还是回到了老路上。
刘协冷漠道:“不知大秦使还有什么目的?”
多米那斯恭敬道:“大汉的天子,你定是知晓定远侯班超之名?”
群臣不解,刘协亦是有些困惑,还是微微点头,“定远侯班超忠君爱国、扬名万里,朕如何会不知呢?”随即幽叹道:“可惜定远侯不复人间久矣。”
他这般说多少忿忿,群臣知道刘协暗指庙堂之上再无忠心之人,有人不由羞愧垂头。
多米那斯显然不太了然中原人的这些门道,接道:“我等知道定远侯过世多年,可还想见见定远侯的后人,只盼大汉的天子能满足我等的要求。”
刘协很是奇怪,不过听这人的目的不是为了单飞,内心总算舒坦些。人家不远万里的来找班超的后人,他刘协倒不能拒人千里,询问道:“孔大夫,定远侯可有后人在许都吗?”
孔融咳嗽几声,沉吟道:“回陛下,听闻班超有两子一孙,长子班雄世袭定远侯,官至京兆尹,次子班勇,因父威名官至西域长史,都可说一时显赫。”
刘协大皱眉头,心道你老了老了,难道糊涂了不成,班超百年前的人物,他儿子自然也已不在,你这般详说有什么用处?
不过他知道孔融不愧是孔夫子的后人,传承了孔夫人的品行,对汉室很是忠心,耐心道:“孔爱卿说说在许都的班氏后人就好。”
孔融沉吟半晌才道:“班雄有一子班始,娶汉室阴城公主,却因杀了阴城公主而被当时的天子满门抄斩!”
刘协的一颗心不由的颤了下,脸上有些发热。他才提及班超对汉室的忠义,转眼大汉的刘家人就灭了忠臣的全族,这实在是个莫大的讽刺。
杀公主的罪名非小,不过因此灭了班氏全族未免过于血腥。
刘协想到这里有些不自在,转望多米那斯道:“大秦使,你想必也听到了,班家不幸,并无后人留存。却不知道你寻班氏后人何事?”
多米那斯微有黯然,轻叹道:“时隔多年,我等亦觉得找到定远侯后人的希望不大,可还是存着侥幸的打算。定远侯若无后人,定远侯当年和大秦国的约定,想必是无人知晓了。”
众人心中微怔。
刘协满是不解道:“定远侯如何会和大秦国有了约定?”这放在庙堂上本有里通外国的嫌疑。
多米那斯道:“诸位可知道大秦国的庞贝城吗?”
群臣面面相觑,均是看向华歆和杨修。华、杨两人饶是博学多才,如何知道万里之外的一座城池?均是沉默不语。
多米那斯长叹道:“看来泱泱中原,再无有如定远侯般有见识的人物。”他这话听起来是实情,但也实在不中听。
杨修不由道:“各国风情各有不同,大汉和大秦远隔万里,消息不通,不知彼此的地域有何奇怪。大秦使难道对中原的地理尽数了然吗?”
他这虽是狡辩,但无疑是为庙堂的众人撑场子,众人同仇敌忾,微有点头,本以为这事儿就了了,不想多米那斯笑眯眯道:“我对中原的地理,倒是熟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