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红了眼的吴军将士压根就没注意到满城守军已经在向南城狼狈撤退,冲杀在挤满逃难旗人的满城街道上,吴军将士也看不到敌人大队的具体行动,所以李臣典所率领的吴军将士就只知道做两件事,杀!抢!
“狗乱党!拿命来!死!死!给老子死!”
尽管吴超越和吴军宣传部门一再无耻宣称,说吴军针对清军的一切军事行动都是为了清君侧靖国难,绝无半点私心,既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学太平军屠满,会无条件保护八旗满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然而真正到了杀入八旗老巢北京满城的时候,吴军将士却很有默契的集体遗忘了吴军的这一承诺,提着沾满旗人鲜血的刀枪冲杀在满城街道上,不管是清军士兵还是旗人百姓,吴军将士都是见一个砍一个,刀没砍死用矛补,专挑要害下手绝不留情,乖乖引颈就戮给一个痛快,敢还手反抗就乱刀分尸,弄死了就抢包裹,大包小包迅速挂满吴军将士全身,旗人的尸体却层层叠叠的铺满街道,鲜血融化冰雪,满盈沟渠。
这还只是序曲,满城旗人真正的噩梦还在后面,当由流民乞丐和八旗家奴组成的吴军辅兵冲进满城后,满城旗人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地狱,那些穷红了眼的流民乞丐不但下手比吴军主力战兵更狠更辣,还连旗人的老人孩子和女人都不放过,那怕这些旗人的老弱妇女躲进了胡同里也不放过,只要看到就会冲上去先杀光再杀,抢起东西来更是连八旗满人身上的棉袄衣服都要扒光,让这些恶有恶报的八旗寄生虫到了阴曹地府都只能光着屁股下地狱。
吴军收编的乞丐流民还只是因为穷才下手狠辣,从虎神营勇士摇身一变成为吴军辅兵的八旗家奴才叫狠毒,仗着对地形环境的熟悉,冲杀间不断专冲着有钱有势的旗人家去,还特别喜欢冲着自己原来的主子家里去,杀进主子家里后又杀又抢,还又特别喜欢把老主子的老婆女儿按在床上扒光,用自己滚烫的身体温暖老主子妻女的身体,尽最后一份忠心,朝阳门一带几条比较富庶的街道上也因此到处都是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淫笑声。
当然,这些当惯了奴才的八旗家奴也很聪明,还算知道谁该吃肉谁该喝汤,抢到的好东西大部分都在战后主动上交,自己就算留点也不敢藏得太多。
满城里不断传来的喧哗声让城外的吴军将士个个心中痒痒,只巴不得赶紧杀进城里去大肆抢劫,曾国荃却是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因为曾国荃太清楚自军的情况了,核心骨干湘军老人绝大部分都是穷苦山农,后来补充进主力队伍士兵的也基本上都是河南穷苦百姓,八成以上都是世代赤贫出身,这样的士兵如果放进了北京满城这个金窝窝里,稍有不慎就肯定是军队大乱,军纪无法约束,给了敌人以乘机反扑的机会。
还好,曾国荃身边还有一个擅长洞悉人心的狗头军师张之洞,同样看出了进城后士兵难以约束的危险,所以张之洞也赶紧给曾国荃出了一个主意,说道:“九帅,应该马上传令全军,入城之后缴获的战利品,全部上交统一分配。再告诉我们的将士,就说不能只顾着抢,要先封锁满城九门,堵死城里的旗人出城道路,然后再瓮中捉鳖查抄乱党财产。”
曾国荃点头,赶紧派人传令,宣布缴获战利品全部上交统一分配,又要军队优先封锁城门堵住道路,然后再刮地三尺查抄敌人,并要求务必要让每一个吴军士兵包括辅军士兵都知道这点。
命令传达下去后,军队里骚动不安的情绪稍有改善,张之洞乘机挺身而出,策马穿梭在吴军将士人群中大喊,“将士们,不要紧!京城的满城民间是有不少好东西,但是和紫禁城里的东西比起来,这些好东西全都是要饭叫花子的玩意!”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汝窑?一个巴掌大的汝窑砚台,在太平年间就可以卖出上千两银子的天价!随便一个汝窑的茶杯,就够你们全家终身衣食不愁!这样的好东西,在内务府的仓库里,足足装了十几个房间!”
“在紫禁城里,金子算什么东西?就连装水救火用的铜缸上面,都镀了黄金!黄金马桶听说过没有?整块玉石雕成的夜壶见过没有?这些玩意紫禁城里有的是!迟早都是你们的!但不能紧,只有先控制住了内城,杀光撵光了城里所有的乱党军队,这些东西我们才能真正拿到手!”
“有没有在王府里当过差的?有没有在内务府和户部银库里当过差的?站出来,告诉外地的弟兄,那些地方是什么情况!没去过这些地方的弟兄们也要记住,只有先拿下满城,守住了满城,这些东西才会是我们的!再仔细想想,我们如果拿不下满城,守不住满城,又能把这些好东西带走多少?乱党军队为了抢回这些好东西,又会不会死追我们到底?”
还是在先做足了思想工作后,曾国荃才调兵遣将,分派人马去夺取满城诸门的控制权,然而即便这样,曾国荃仍然没忘了叮嘱每一个带兵将领,要求他们严格约束军纪,绝不能急着纵兵劫掠,并直接扬言说做不到这点的就地斩首!
也多亏了曾国荃平时里治军还算严格,在军队里威信极高,吴军各部分批入城之后,虽然新收编的辅兵多少还是有些难以约束,出现了忍不住动手劫掠的情况,好在主力军队始终没乱,带队将领也及时出手镇压,这才没有出现大的混乱,基本做到了有条不紊的夺占满城诸门,逐步控制各处城门要害。但是理所当然的,期间这些吴军将士为了打开道路,也为了夺取城门的控制权,也没少对沿途和城门处的八旗满人大开杀戒不提。
恼怒李臣典不听招呼带头抢劫,曾国荃很不客气的把夺占满城南三门的苦差交给了李臣典,要求李臣典立即率领本部军队约束快要失控的先入城辅兵,联手去取连接外城的正阳、宣武和崇文三门。夺占紫禁城的重任,则被曾国荃交给了老实听话的老将朱洪章。
曾国荃的传令兵找到李臣典时,李臣典军抢来的包裹都已经在贤良寺里堆积如山了,虽然已经抢红了眼的李臣典心有不甘,然而却又畏惧曾国荃的积威,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赶紧指挥军队约束快要失控的辅兵,调派人马去夺占满城南三门。
主动撤往了南城的鬼子六和惠老王爷等清军指挥官帮了李臣典的大忙,在主力已经逃进了南城的情况下,才刚看到吴军杀来,守卫满城南三门的清军士兵就已经纷纷逃进了南城,守南城的僧王爷又不愿在巷战中过于消耗实力,没有让南城守军全力死守三门,所以李臣典军虽然也花了一些手脚,却还是有惊无险的先后夺占了正阳、崇文和宣武三门。
天色微明时,满城九门要害尽数落入吴军之手,老将朱洪章也十分顺利的拿下了被鬼子六主动放弃的紫禁城,还从宫女太监口中确认了慈禧和慈安已经带着同治提前开溜的情况。消息送出城外后,曾国荃这才领着本部营队、吴军骑兵和数量庞大的吴军辅兵从朝阳门入城,在初升的阳光中走进已经满地死尸的北京满城,正式取代满清朝廷接管已经被八旗满人无耻窃占了两百多年的北京主城。
遍地的死尸鲜血并没有影响到曾国荃和吴军将士的兴奋心情,眺望着已经插上了吴军军旗的紫禁城,吴军将士人人欢呼不断,个个喜形于色,曾国荃也是心中痒痒,只盼着赶紧冲进紫禁城,到宫城和金銮殿里去一开眼界。
多亏了张之洞仍然还能保持冷静,不断提醒道:“九帅,我们还得冷静,现在还不是我们庆祝胜利的时候,南城仍然还在乱党手里,官文所部的乱党主力很快就会赶来,满城里人心背离,我们的辅兵也军心不稳,这个时候我们如果不能冷静行事,不但保不住已经到手的战果,被乱党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已经距离不远的紫禁城,悄悄咽下一口口水后,曾国荃这才转向张之洞说道:“孝达放心,本帅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人,你说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九帅你绝不能住进紫禁城,落人以谋反口实。”张之洞低声说道:“将来镇南王那里知道了,恐怕也会有想法。”
“这个不用你教,本帅是大清臣子,当然不会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直接住进紫禁城里。”曾国荃点头答道。
“第二,整顿军队,准备迎接乱党军队反扑,坚守钱粮丰足的满城等待我们的援军。”张之洞又说道:“公开宣称说我们的山西友军不日将至,借以稳定军心。”
曾国荃再次点头,张之洞才又说道:“第三,出榜安民,禁止军队劫掠残害百姓,开仓放粮,赈济满城里的穷苦旗人,借以稳定百姓民心。”
“不准抢劫就算了,你还要本帅开仓放粮?”湖南头号铁公鸡曾国荃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