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超越微笑着不说话,笑容下贱得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我是流氓我怕谁?!
大同小异,骆秉章和曾国藩都是一声不吭,全都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任由官文如何咆哮怒吼,就是不肯说一个字一句话,最后官文也急了,吼叫道:“好,你们联合起来架空老夫是不是?架空得好,滚,都给老夫滚,滚回去等着听参吧!”
官文的威胁仍然还是毫无作用,不但没作用,骆秉章和曾国藩还抓住机会起身告辞,然后一人一只手拉起吴超越就往外跑,生怕吴超越被官文强行留下,留下官文在大堂上暴跳如雷,同时也更加惊疑恐惧——这架势,傻子也看得出来有危险临近啊。
联着手把干瘦如柴的吴超越给架出了总督衙门,顾不得找僻静的地方谈话,骆秉章和曾国藩直接就叫心腹亲兵守住四周不给外人靠近,然后就在轿子旁边低声交谈了起来。骆秉章还直截了当的向吴超越问道:“慰亭,你想怎么样?”
“骆抚台,应该问你想怎么样?”吴超越微笑说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你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你们和官制台联手整我,我能做出这样的事被迫还击?”
“那件事是你抖给我的!”骆秉章压低了声音怒吼。
“证据呢?”吴超越向骆秉章伸出了瘦手,微笑说道:“请骆抚台把证据和证人拿出来?”
“你这无赖!”骆秉章无语了。
“我无赖?”吴超越笑笑,说道:“好吧,就算我是无赖,可是骆抚台,你派人来汉口查证消息和收集证据这点,你如何向官制台解释,又如何向朝廷和皇上解释?就算骆抚台你可以拿忠于职守这一点来搪塞,可是你拿到了证据却不上告,知情不报和涉嫌匿私要挟的重罪,也同样跑不掉吧?”
骆秉章彻底的无话可说了,曾国藩更是心惊胆战,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慰亭,那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拿到人证物证后,向朝廷如实奏报。”
吴超越淡淡的说道:“恩师,别说学生忤逆没良心,学生可是给了你时间和机会,现在写折子揭发控告,你还来得及!”
曾国藩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十分可怕,骆秉章则迅速冷静了下来,说道:“慰亭,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就算你拿到了证据证人,但你这次面对的是一个总督一个巡抚和一个兵部侍郎,朝廷未必会为了这件事一口气摞倒三个大员!”
“这我当然知道。”吴超越笑笑,向不远处的总督衙门努努嘴,微笑说道:“可我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和官制台联手,到时候你说朝廷会怎么选择?”
骆秉章彻底无招了,知道吴超越一旦把事抖给官文,那么官文为了自保和报复自己,绝对就会选择和吴超越联手,而这两个坑货联起手来,想弄死自己绝对是易如反掌!
“骆抚台,恩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吴超越微笑说道:“这次我真不怪你们,因为有句老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为了自己站在官制台,是人之常情,换成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你们也得仔细品品这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你们的官职清誉和仕途前程重要,还是得罪官制台重要?”
“告辞。”吴超越又拱拱手,一边转身一边说道:“一天,我给你们一天时间选择。明天这个时候,见不到你们的告发折子,我马上就过来拜访官制台!”
说罢,吴超越还真的骑上了吴大赛牵来的战马,而曾国藩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慰亭,等等,为师去你那里坐一坐,为师有道折子,想请你派人用驿站发出。”
曾国藩见风使舵倒向了吴超越,骆秉章当然更没了选择,同样是马上就说道:“慰亭,伯涵,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是日,在吴超越的巡抚衙门里,当着吴超越的面,骆秉章亲自提笔,写了一道与曾国藩联名弹劾官文收受茶商贿赂损公肥私的奏折,又违心的按照吴超越的要求,在折子上又多弹劾官文几条罪名——蔑视国法,逼迫湖广官员向他的小妾拜寿,大违朝廷礼制;宠好龙阳滥用职权,将朝廷官职授以娈童张临君;贪污受贿,纵兵为祸,罪该万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珍而重之的接过了骆秉章和曾国藩亲笔签名的联名奏折,密封好了以后,吴超越马上派专人送往京城交给军机处,然后才冲骆秉章和曾国藩笑道:“感谢骆抚台和恩师为国除奸,揭发检举祸国殃民的大清蛀虫,这一本上去后,想来朝廷和皇上必然会秉公而断,斩奸除恶,将湖广巨贪官文革职拿问!”
“那有那么容易?”骆秉章摇头,苦笑说道:“就算朝廷为了湖广的安定,不愿看到督抚皆为死敌水火不容,被迫拿下了官制台,还不是照样会派满蒙旗人来坐湖广总督的位置?我们三个人的日子还不是照样不会好过?”
“不一定吧?”吴超越笑笑,说道:“官制台之前的杨霈,还有再之前的吴文镕,不都是汉人?”
都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了,骆秉章也懒得再拐弯抹角,说道:“绝无可能!你和我都是汉人,朝廷除非是想把湖广重地全部交给汉人,否则就只会派满蒙旗人担任总督!”
“无所谓。”吴超越耸耸肩膀,笑道:“只要骆抚台你和晚辈象今天这样的齐心协力,派什么总督来都一样。”
骆秉章冷哼,掐死吴超越的心都有,心里所盘算的,也就是等这件事的风波平息过后,如何讨好新来的满人总督,同时如何配合新总督报复和打击吴超越,争取尽快把吴超越给赶出湖广——这个小刺猬实在是太危险了!
吴超越当然也知道骆秉章心里其实深恨自己入骨,更知道骆秉章今后绝无可能与自己齐心协力,吴超越心里所盘算的,也是另外一个重要问题——自己是否有可能,乘机当上湖广总督?
逼着骆秉章和曾国藩上折子弹劾了官文,在接下来的扩军问题上,吴超越理所当然的是暂时和骆秉章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异口同声的一起反对官文过于仓促的扩军计划,要求官文缩减扩军数量精兵简政,为百姓减轻负担。而官文则是一眼看出骆秉章和吴超越已经并肩作战,便一边和两个部下扯皮吵架,一边把怒火发泄到同样临阵倒戈的曾国藩身上,借口湘军占用钱粮过多却寸功未建,逼着曾国藩选择裁军解散或者出兵江西,证明湖广钱粮不是白白供养湘军。
知道官文是拿自己当出气筒,又知道官文在湖广已经时日无多,被迫无奈下,曾国藩只能是一边答应立即出兵江西,一边含着眼泪在心里控诉,“你们湖广的督抚打架,凭什么让我这个外人遭殃?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我?!”
含泪控诉的同时,和忤逆门生完全就是一丘之貉的曾国藩也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暗道:“弄倒了官文,这湖广总督的位置,能不能有我的份?很难,告发者接任被告发者的职位,太过骇人听闻。不过嘛,如果能够把新来的湖广总督给讨好了,本官的钱粮军饷,武器战船,有希望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