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0年2月1日,莫桑比克的贝拉港内,爱德华·汉普顿正在与友人交谈。友人是来自伦敦的乔治·克利福德,一位有名的商人,著名航海家豪克斯·克利福德的堂兄弟。
克利福德家族在伦敦也是薄有名声了。通过与清国贸易带回来的海量东方产品,不但给他们家族提供了巨额的销售利润,同时也趁机结识了许多的大人物,攀上了一些在他们以往看来很难建立的关系,这对家族未来发展的好处不言而喻。
现在,已经有不少大人物参股投资克利福德家族的船队了。东方贸易已经被证明是获取财富的捷径,虽然如果的英格兰仍然在执行严格的重商主义政策,限制贵金属外流,但像这种能够二度带回大量贵金属的贸易(通过将东方商品加价卖给其他国家获利),还是能够得到王室和国会的豁免的。特别是现在的国王是在联合省生活了半辈子的威廉三世夫妇,深受商业文化熏陶的他们对于这种贸易持鼓励和赞成的态度,因此东方贸易在英格兰蓬勃开展了起来——继伦敦后,布里斯托尔、利物浦、朴茨茅斯等港口次第兴起,云集了大量做远洋贸易的船只,商业慢慢繁荣了起来。
克利福德家族的大本营在伦敦,一座拥有四十多万人口的大型城市。他们通过海洋贸易积累的巨额资金,开始在伦敦兴建自己的货栈(以前是租的),开设专门商店,同时结交各色人物。此外,他们在造船重镇朴茨茅斯也有分支机构,几位家族成员负责在那儿监督船只的建造和修理,顺便采购各类船具,顺路销售到对面的欧洲大陆。
他们当然也参与了美洲贸易。事实上克利福德家族与莫里森家族建立了稳定地合作关系,开始大举投资弗吉尼亚和卡莱罗那的殖民贸易,收取当地的特产农作物,然后运回伦敦售卖,获取利润。
也就是说,这个家族现在同时在英属北美、欧陆以及远东进行着远洋贸易生意,气象确实不一般。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该家族最主要的生意还是东方贸易,且超过三分之二的船只投入到了这方面。之所以额外经营着到法国及英属北美的远洋生意,说穿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罢了。
而因为东方贸易的巨大风险,克利福德家族现在也通过种种运作,到葡属东非的贝拉港取得了一个落脚点,与几位相熟的商人一起建了个商站,作为他们东方贸易的中转站,同时也是为了有一个地方可以修理船只、躲避恶劣天气。
爱德华·克利福德是这个商站的负责人,至今已经在这儿住了将近三年时间了。贝拉港如今有像爱德华一样的英格兰侨民八百多人,其中有商人、有冒险者、有军人、有工匠,同时也有很多农业经营者。尤其是后者,大概占到了四分之一强,他们多是年老的水手,用半辈子的积蓄在当地购买了一些上等的土地,以种植玉米、水稻、香蕉等农作物为生,闲时也会打打鱼,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据说最近英格兰东印度公司将带领本地的诸多英国侨民一起,正式与葡萄牙殖民当局谈判,将贝拉这座拥有天然良港彻底买下来。至不济,也要获得港口完全自主的经营权和城市的自治权。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贝拉港当初就是一个荒芜的小渔村,什么也没有。之所以能发展起来,主要还是得益于大批英格兰商船在此的停靠,是他们给这座港口城市带来了人气和财富,同时也是得益于他们的投资,才使得这座港口城市慢慢被建设完善。他们坚持认为,一毛不拔的葡萄牙人没有权力在贝拉港征收重税,这不利于商业和城市的发展。
当然了,英格兰人——尤其是英格兰东印度公司——还有一层隐秘的忧虑不曾宣之于口。那就是荷兰人已经在附近获得了一个殖民地,那就是马斯克林群岛里的毛里求斯岛(威廉二世港),法国人也殖民了另外一个岛波旁岛(留尼汪岛),但英国人什么也没有。这怎么可以!
英格兰东印度公司基于航行安全的考虑,急需在中途获得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因为他们不确定著名自由港开普敦是否会永久对他们开放。他们担心,一旦和东岸人的关系走坏,那么也许他们会失去在开普敦自由港停靠的权利,这是他们所完全无法接受的,因此东印度公司铆足了劲要取得贝拉港的所有权。
虽然葡萄牙王国这几年与英格兰的关系有些趋于疏远,但说到底他们在欧洲仍然需要英格兰的帮助,更别提在印度他们更需要与英格兰人联手的——虽然东岸人同样可以在印度给予葡萄牙人安全承诺,但谁会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因此葡萄牙王国是注定无法拒绝财大气粗的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要求的。于是乎,在去年年中的时候,里斯本方面正式答应了英格兰人的请求,给予贝拉港的英格兰人自治权,并委托英格兰东印度公司对其进行管理,事实上失去了这座天然良港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