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元义已经在兴南县住了一个多月了,期间除拜访了莫大帅夫妇投资并占有一半股份的南铁妇幼病院、南铁医学研究院、南铁疗养院等老关系户外,就一直住在旅馆里,一边研读他能够买到的各期《南铁周报》,一边与同为投资者的其他人进行着交谈,比如来自青岛县的商人库有福。
库有福这个人的背景也是非常复杂的,其父亲是著名的库艾特船长(去年刚刚过世),兄长是在寸土寸金的博览会大街开设路货公司的库有财,在东岸也算是名门了。托其老父的关系,此人年纪轻轻时就出入上流社会,接触到了很多大人物。虽然那些大人物很可能对他并不怎么上心,但多多少少混了个脸熟,再加上他老子当初对东岸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受此余荫的库有福在商业经营上也是一帆风顺,目前在交通运输行业投资很多,且获利颇丰。
库有福投资南铁公司的股票也有些年头了,并且还是该公司旗下的代理商之一,专门从秘鲁进口烟草出口到本土,只不过这几年因为新库尔兰烟草、弗吉尼亚烟草和巴西烟草的冲击,生意有些滑坡罢了,不过这也没有动摇他对南铁公司的信心,根源就在这条铁路上。
“股东大会开完了,有些人虽然说得不够详尽,但这些年来只要有心关注南铁公司动向的,自然会明白。”兴南县城内某间装修豪华的茶馆内,邵元义、库有福二人正坐着闲聊,这会只听库有福说道:“况且现在两洋铁路已经确定继续由南铁运营十年,这就是很大的收益了。想想,那么多的货物都要从这里走,这可是下金蛋的母鸡啊,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光这一项,等等于南铁要从每个经营秘鲁贸易的商人头上抽成,这就保障了公司未来十年的利润不会滑坡得太狠了。毕竟,敢冒险走风大浪大的冒着麦哲伦海峡,甚至绕过合恩角航行的‘勇士’,说起来还是少数。”
茶馆内除了出售各类绿茶、马黛茶外,还有一些从本土流传过来的点心,如酥油泡螺、蜂蜜枣糕、蒸酥果馅饼、果馅椒盐金饼等等,售价不是很便宜,但他们这些身价成千上万的人来说,就是毛毛雨了。
这会只见邵元义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碟酥油泡螺,拿热毛巾擦了擦嘴,这才赞同道:“两洋铁路在,南铁公司未来十年无忧。只是库员外,你我做生意,自然不会只盯着眼前几年乃至十年。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老邵是真的非常看好这家南铁公司,比我一些老朋友投资的加勒比航运公司还要看好,我是真想看看这南铁公司能够走到哪一步呢。唯一让人感到不满的,就是这南铁的摊子铺得也太大了,很多厂子根本不挣钱,每年都要亏个不少,还不如关了。可惜啊,我们人微言轻,茅总裁在这些事上又独断专行,说了也没用。”
其实,在邵元义这些投资者看来,南铁旗下有许多不良资产急需剥离,也有很多不应有的支出。比如拓荒支出他们就很难理解,因为新建定居点或殖民地并不怎么挣钱,或者可以说是亏钱的,南铁公司等于是在帮政府承担很多开支,这令他很不理解,认为应该完全砍掉——当然这是因为他不清楚南铁与政府之间一些秘密的py交易的结果。
不过他们终究不是南铁这种巨无霸企业的决策者,陆军部在这家企业内占股超过了50(其他一些关联企业合起来持股超过20),作风又很强硬、跋扈,自然对他们这些中小投资者不假以颜色了。偏偏这家企业又来头很大,每年分红都很丰厚,是优质企业中的优质企业,因此邵元义这些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安心当个拿分红的隐形股东吧,不过平日里茶余酒后一番牢骚也是难免的。
库有福对此也是深有同感,因此二人随后又对南铁公司上上下下吐槽了一番,随后才见邵元义话锋一转,面色有些神秘地问道:“库员外,前阵子听闻南铁公司正在与政务院移交地方上一些县份的管治权,以便腾出资金、人力去海外投资,你可知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我听是听过,但一直觉得有些离奇,不敢相信。”库有福喝了一口茶,最终还是说道:“我听到的传闻,是南铁公司除对新华夏铁公司进行第二轮注资,以彻底完成大庆铁路的修建之外,还有去远东登莱地区投资的可能,这实在太过离奇了,我一直觉得是个玩笑,不过仔细想来,却也不无可能啊。”
库有福一说这话,邵元义也频频点头,回应道:“邵某也听过这个消息,说是登莱的廖司令邀请南铁去那边修铁路,说是给诸多优惠条件,可能还有财政方面的补贴,台湾银行也会给予低息贷款。只是,本土对铁路、火车这种敏感事物的出口从来都是管制很紧的,南铁公司真的能够成功在胶东地区修建铁路吗?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啊,总觉得不太真实,应该是有人以讹传讹。不过正如您所说的,去胶东修铁路,确实也是一笔极好的投资,因为那里人口稠密、经济也不错,修起来回本不会太慢,这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极为有利。”
“现在,唯一的障碍,大概就是执委会对铁路设备这类先进事物出口的管制了吧?”最后,邵元义用略带疑问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