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敌人遗弃的辎重。”贝亨奥普佐姆城以东十多公里处,吴逸群少尉带人爬上了一处高地,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猜测着说道。
那是满满一地的各种军用物资,有扎营用的器具、有战斗用的弹药,甚至就连火枪、火炮都有不少,彰显着敌人撤退时的慌张和忙乱。这些物资此时也都泡在浑水中,虽然这里地势较高,无奈这两天水势有增无减,仍然没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可能是上游地带未能及时封堵海堤缺口和关闭通海闸门吧——因此就连着高地上的物资也难逃噩运。
一名士兵趟着地上的浑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堆木桶前,用撬棍撬开了一个木桶,然后扭头汇报道:“长官,都是火药,不过被海水浸泡过了,怕是不能用。”
随后,他又打开了一些木桶,除了少数十几个里面装着充满一股恶臭味的腌鲱鱼外,绝大部分都是火药和面粉,无一例外都被海水浸泡过了,再也无法使用。此外,一些顶部露出水面的木箱也被打开了几个,只见里面多是一些铁制的弹丸,间或有一些火炮的观瞄和称量器具,这应该是敌人的炮兵部队遗弃的辎重。
“哗啦啦”的响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杨亮转眼望去,只见数十名刚刚从小船上下来的瑞士雇佣兵不知道从哪里捡起了一些盔甲,然后面露喜色地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那些盔甲很明显都是简易胸甲,看样子是法国骑兵部队的装备,不知道这会为什么都掉在了水里——其实想想就明白了,当天地之间一片洪水,地面几乎无法行走的时候,只有傻子才穿着盔甲往回撤退——捡到他们的瑞士雇佣兵美滋滋的,因为这种盔甲对苦哈哈的他们来说,价值是很高的,以后无论自用还是交易出去,都是一笔财富。
“真是兵败如山倒啊……”杨亮右手轻抚着一门陷在烂泥塘里的青铜火炮,望着不远处水面上沉浮不定的十多具疑似法国军人的尸体,一脸复杂之色地说道:“可惜他们不是被我们打败的,也不是被荷兰人打败的,而是被‘洪水将军’打败的。真真想起来,也只有无法战胜的‘洪水将军’,才能让法国人败得如此之惨、如此之彻底了吧。”
“再仔细搜索一下吧,前面有个村庄,没怎么被水淹,我怀疑那里有法国人,过去看看。”杨亮少校从浑水中一跃而起,爬上了一艘松木打制的小船,下令道。
很快便有一名连长应命而去,他带了大概两个排的火枪手,划船的都是手艺娴熟的荷兰民众,因此很快就抵近了那里。村庄门口有一些牛马尸体漂浮在水面上,但这根本构不成阻碍,他们小心地避开了这些障碍物,然后逐屋开始了搜索。
事实上杨亮之前猜测的也没错,一些房屋内确实存在着一些未及撤走的法军士兵,他们中有些人是伤病员,有些人则是留下来照顾他们的,被洪水一围困后,因为行走不便只能就地留在那儿,并靠翻检村子里荷兰居民遗留的食物为生,也是苦逼得很。
在看到东岸官兵逼近后,这些人很明智地没有抵抗,全部举手投降了,并且一个劲地询问东岸人有没有食物和干净的饮用水,看起来似乎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杨亮少校皱着眉头给了这些人一些黑麦面包和淡水,然后将其统统整编了起来,派一支瑞士雇佣军殿后看守着,并让他们如果遇到弗兰克·班宁率领的民兵的话,就把他们交出去——贝亨奥普佐姆城作为附近唯一一个没被法国人占领的上点规模的城市,这次其民兵也奉命出动了,不过他们承担的多是拯救灾民、搜罗物资的任务,并不会到一线去进行战斗。
搜索完这个村庄后,杨亮下令部队继续前进。总计三千余人的他们,分乘了超过一百艘小船或木筏,行走在原本是农田和草地的水面上,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向东进发。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一些处于法国人控制下的城镇。对于规模较大且有完善防御设施的城市,他们没有立刻攻取,而是派人进行着监视,同时重点照顾那些数量众多却又较好攻占的小村镇,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截止7月3日,他们已经收复了超过20个荷兰村镇(但没有派人留守,而是嘱咐当地的荷兰居民自治),打了十四场裂度不一的战斗,毙伤俘法兰西陆军超过两千人,而自身伤亡只不过区区两三百人罢了,且多数是在搜索村镇时近距离猝不及防之下产生的伤亡,战果可谓辉煌无比。
弗兰克·班宁对东岸军队的横扫之势感到极为震惊,同时也深刻感受到了这场铺天盖地的洪水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战局——因为路易十四的脑残命令而细碎分散在各个荷兰城镇的小股法军,被洪水彻底分割、孤立,物资不继、通讯不灵、举目皆敌,被早有准备的荷兰人痛打落水狗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