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办种植园,我当然是支持的,要不然当初你们向我问计时也不会同意了。而且我在官面上也有些关系,这申请地皮、特许牌照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小朱你老爷子在罗洽县也是一号人物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很多,能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采购到建筑用材、劳动工具、役畜、粮食、布匹、药物等必需品。只是光有这些还不够,咱们还缺少人啊!说白了,是缺少可以接受低工资的非国民劳务工啊!这从哪里弄去?”中年男人将酒杯重重地顿在巴拉那松木板制成的桌子上,叹息着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人力市场上的劳动力本就日渐稀少,已经很久没有船只运人过来了。这会祸不单行,又赶上国家要在顺化组建忠国军,跟法国人干仗,这又极大加剧了市面上劳动力的紧张程度,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光靠雇佣本国国民开办种植园吧,先不说能不能雇佣到,单这成本也将使我们的产品毫无竞争力,真是可惜!”
这说的是实情,一时间几人都无话可说,只有无奈的叹气声。宣浩听了也有些蛋疼,心里对东主安排的在顺化港劳动力市场招募32名非国民以补足林场、板材厂员工缺额的事情,顿时不再抱什么大的期望了。
窗外的码头边这是响起了一阵口令声,正在吃酒聊天的众人循声向窗外望去,只见一艘久违的运送非国民的商船刚刚靠港,数百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男女女依次下了船,然后进入了旁边一墙之隔的检疫所内,准备接受为期十五天的隔离检疫,顺便学些规矩。
这些人的突然到来令宣浩等人一时间有些振奋,觉得困扰自己许久的劳动力问题似乎可以解决了,但很快他们便又失望了。一辆车厢外绘着东岸建筑材料公司标志图案的马车,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驶入了隔壁的检疫营地内,看样子是去洽谈并办理一应手续的。
这个认知使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些新来的非国民估计是没他们的份了,因为他们很显然都已经是“国家的人”,没别人的份了。要知道,能与巨无霸企业东岸建筑材料公司抢劳动力的人,那得有多么通天的背景才行啊,而在座的这些人很显然没有。
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几人对视一眼,都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开始盘算着:今年年底各县的政治协商会议召开的时候,他们一定要撺掇本乡或本行业的代表在会上建言,由国家出面加大对非国民劳务工的引进力度,为此哪怕多交些钱也无所谓,一定要保证人力充足。至于说让国家改变大政方针,取消新来的东方移民的国民待遇,让他们从非国民做起(这样每年可以释放高达六万多人的劳动力,一下子解决了绝大部分问题),对不起,这些人暂时还没这么胆子,无他,怕被陆军的人打黑枪!
……
而就在宣浩等人为劳动力不足长吁短叹的时候,不远处的顺化城郊军营内,已经募集到了七百多人的忠国军官兵们正在进行着恢复性训练。陆军部只派了一位年轻的少尉参谋过来担任训练官,显然是没把这些人太当一回事,这就难怪当初荷兰西印度公司的代表科内利斯看了后大失所望,并匆忙前往东方港给荷兰大使希罗尼穆斯·范贝弗宁赫打小报告了——当时此君来顺化港洽谈一笔黑奴业务,出发前就得到了授权,前来查看据说要出征的部队之一忠国军步兵营的训练状况,结果一看顿时就无语了,这不就是旧大陆很多没有常备军的国家临时募集的军队的常态么?乞丐、流氓、破产商人、农奴充斥其间,在军官皮鞭和军棍的狠狠操练下勉强懂得了一点纪律,然后上了战场成了居民们人人畏惧的蝗虫军队,没有荣誉感、没有使命感、没有责任感,这样的军队毫无疑问是打不了硬仗、苦仗的,战斗力连德意志、瑞士的雇佣军都比不上,因此科内利斯第一时间将去汇报大使先生了。
不过范贝弗宁赫先生可能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在陆军系统不间断地撺掇下,现在执委会内部也有些思想混乱了,一些执委确实觉得没必要派遣齐装满员、训练经久的4-6个混成营前往联合省作战,因为一旦损失了的话,东岸陆军的脊梁可能也就被压垮了,没个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恢复不过来。
基于这种考虑,一些执委也就默认了陆军的小动作,打算派遣一些杂牌炮灰部队前往联合省,替换掉部分原本打算出征的正规军,以降低风险,而且他们也做好了荷兰人为此前来责难的准备,并算准了只要有一两个正规营头压阵,荷兰人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就这样,忠国军、保国军(目前在交河港整训)两支员额定在两千人左右的军队就迅速组建了起来,并马上就要转场到东属佛得角群岛一带进行进一步训练。毕竟那里离欧洲近一些,一旦有事的话,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驰援联合省,虽然多半他们去了也没什么大用,但总要做些姿态出来给荷兰金主们看看吧——按照与荷兰大使范贝弗宁赫最新达成的协议,从下个月(7月份)起,就将由荷兰人为忠国军和保国军支付费用了,经双方反复讨价还价后确认为每月一次性支付六万盾的费用,比起正规军每营每月九万盾的费用那是跌价了起码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