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起康斯坦丁神甫归化通古斯人的本事,就不得不提到著名的根忒木尔酋长。这个家伙原本是满清博格德汗的臣子,曾经被授予正红旗特编领兵都统,正四品官职(每年领1200两白银、三盒黄金的俸禄)。不料他在黄衣贼强势崛起于阿穆尔河下游,并多次击败博格德汗后,起了投效的心思,因此举族离开了原驻地尼布楚,骑着战马、赶着牛羊来到了东岸人的呼玛堡,请求投效。
当时任黑水开拓队队长的廖逍遥对此自然是大为欣喜的,因此下令将其就地安置在呼玛堡落户,并给予其东岸陆军预备役中尉的军衔,以示嘉奖(当然更大的原因是看重他手底下的众多兵马)。这事情原本至此又是归化土人的典型,不过,正所谓世事无常,这个根忒木尔酋长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了,居然受了那俄国“洋和尚”的蛊惑,信了那劳什子的东正教,后来由阿尔巴津要塞的康斯坦丁神甫亲自为其洗礼,并取教名彼得,他十三个儿子中最勇武的卡坦乃被取教名帕维尔。
这还不算,根忒木尔酋长在入了东正教并得到沙皇的封赏——沙皇册封根忒木尔酋长为公爵,要求其家族世代为其守卫边境,统治那里的通古斯人;卡坦乃被册封为莫斯科贵族,目前已经抵达那里并接受了沙皇的接见,可谓荣耀无比——之后,还将自己的部落又悄然迁回了阿尔巴津要塞附近,此举自然是大大地打了东岸人的脸面,尤其是曾经通令嘉奖过他的廖逍遥,这几年一直在强硬要求俄罗斯方面引渡根忒木尔酋长,不过却一直没得到俄罗斯人的回音。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根忒木尔酋长在阿穆尔河中游一带地位尊崇、名声不小,他的向背关系到了很多通古斯人的选择,即是投靠俄罗斯一方、满清博格德汗一方还是东岸人一方,所以俄罗斯方面坚决不放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次雅库茨克督军巴依科夫公爵要求对东岸人做好军事战争的准备,根忒木尔酋长——好吧,或许我们该叫他公爵了——作为俄罗斯与东岸之间的焦点人物,自然是要率军助战的。而且这厮现在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因此非常卖力地替俄罗斯人在外东北拉拢各个部落,保守估计他能出动两千人马,确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呼啸而去的话足以击破东岸人那略显薄弱的防守圈子。
“博格德汗的人马从哪里进攻?脑温城(即齐齐哈尔)吗?那里可不像是能驻扎一万士兵的地方啊。”谢伊特库尔·阿勃林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是从我尚未去过的南方?那里相对温暖,物产丰富,也许能够长期供应一万大军征战所需的一切物资。”
“当然是温暖的南方了,这毫无疑问。”斯捷潘诺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过脑温城这边也不会全无动作。博格德汗任命的都统巴海将军曾经派人来到过阿尔巴津,与我一同商讨过联合作战的计划,他们对东岸人设立在阿穆尔河南岸纵深地带的模范堡、哈尔滨堡异常恐惧,为此一度放弃了宁古塔地区。这次他们打算借着两方联合进军的势头,集结人马攻取哈尔滨堡、模范堡——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许还会攻拔掉呼玛堡这么一颗钉子——收复被东岸人渗透、影响多年的阿穆尔河南岸土地。但老实说我非常怀疑脑温城的鞑靼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东岸人不是什么好对付的野蛮人,事实上他们非常强大,曾经在呼玛堡葬送过我们二百名士兵。这样一股强悍的势力,我不相信博格德汗麾下的将军们仅仅凭借一点微不足道的兵力就能击败,这不可能!”
其实俄罗斯人并不知晓,对清廷来说东岸人最大的威胁还是在辽东鸭绿江右岸一带,毕竟那里紧靠满清的龙兴之地,威胁极大,远不是北边地广人稀、荒芜无比的宁古塔、黑龙江、吉林等地相比的,更别提早就被他们丢失的阿穆尔河北岸的土地了。因此,满清最主要的攻势注定只会停留在辽东一带,“大俄罗斯、小俄罗斯及白俄罗斯之王、大君主亚里克含米海罗韦赤”(清廷对阿历克谢沙皇的称呼)及其仆人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至于北边脑温城那边都统巴海未来对东岸人将要发起的攻势,不能说没有,但这规模比起南边辽东一带,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毕竟就凭他手底下那些人(很多部队甚至还都已经南调到沈阳左近驻防),面对东岸人修建的坚固工事,能有什么斩获委实很难说。搞不好到了最后,他麾下的那两三千骑兵(或许临时征调一些蒙古骑手后会更多一些也说不定),也就只能在模范堡至哈尔滨堡一线逛个几圈,耀武扬威一下,提升点威势,然后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不管博格德汗的人怎么做,我们都要做好对东岸人展开惩戒战争的准备。”康斯坦丁神甫面容严肃地说道:“也许明年战争就要发动了,奥努弗里,我们要多花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