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尾港的清晨还是有点寒冷的,早起的廖建功正与手下干部们商谈着新移民安置问题。
“立正,敬礼!”清脆的口令声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廖大乡长抬起头来,只见一队二十多名劳改犯正恭敬地站在数十米开外,于是他挥了挥手,让这些肩上正扛着煤包的劳改犯们继续干活。
今天码头上来了一艘从黑水县南下的小船,给寻尾港的众人送来了十几吨煤炭和一些牲畜,算是作为大伙的过冬物资储备了,于是副乡长侯永强便组织了一些劳改犯们去码头上搬运,刚刚在路上遇到的这批就是了按照规定,处于劳改之中的他们遇到军官或干部时必须立正敬礼,于是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随着华夏东岸共和国人口的越来越多,这每年的刑事犯数量也是与日俱增,而随着数年前中央出台明确的流放劳改政策,这……刑事犯的流放遂成了一项成规模的行动,最近五年内已往海外流放了超过了三千名各类刑事犯人(其中“邪教分子”占了相当比例)。至于刑事犯人的去向么,既有智利南部寒冷的岛群(即庆丰县一带),也有新华夏岛炎热的种植园,当然还有大溪地、澳洲乃至库页岛之类的偏远之地,总之各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眼下这二十多人就是就是流放至此的劳改犯,他们中有些人是固定在某处服役,有些人则流动着干活,比如在各地铺设道路、伐木、采石、挖煤、种黑麦、饲养牲畜等等。活计还是很累人的当然这些人都是没什么特长的。如果你有一技之长的话。那么一般情况下都可以在各个乡村谋取一份固定的工作,有些人甚至在服役期满后还能娶妻生子(服役期未满就非法娶妻生子的也不在少数)。
比如寻尾乡供销社的常务经理就是一位意大利裔的流放犯,名叫布里恩扎,罪名是参加邪教,后被梅机关抓获判处流放,为期11年。这厮目前总揽着供销社的各项业务,比如本地盛行的海带采收业,就是由国营供销社垄断的;另外还有海藻、牡蛎采掘的专营权。也被布里恩扎以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卖给了几位登州来的客商,总之他看起来一副很懂行的样子,工作也干得有声有色,目前娶了一个丧偶的寡妇,日子过得还相当不错。
而除了像布里恩扎这样的商业人才之外,本地的流放犯里还有一些农业人才,他们指导着乡里农户种植白菜、萝卜、土豆、黄瓜、苜蓿、洋葱、大豆以及黑麦等农作物这里的气温比北面的黑水县暖和多了,大致是夏天时平均气温暖2度,冬天时平均气温高5度,故非常适合农作物的生长。黑麦在夏季最暖的一个月里能够疯长几十厘米之多,由此可见气候的适宜以及土地的肥沃。因此这些农业专家们(只是相对于本地一穷二白的农业技术而言)的存在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当然了,流放的劳改犯们都是少数,在集体农庄的移民们登船前往东岸本土后,本地的人口就骤减了下来,往往只有不足两百人。这个时候,冷清的街道、萧瑟的深秋以及无趣的生活无一不使人抱怨相比那些需要他们看守的移民们,他们本人才是监狱里的囚犯吧住在一个名为库页岛的大号监狱里的囚犯。
也只有在每年春末港口化冻后,大量来自登州、朝鲜、虾夷地乃至日本的劳动力(往往有七八百人之多)在商人的组织下跑来本地采挖海带、海藻、牡蛎时,折磨了居民们数月之久的寂寞才会缓缓消退。商业在夏天时节往往达到顶峰,森林里的木材、蘑菇、木耳、人参、蜂蜜、兽脂、貂皮、狐皮,海里的大马哈鱼、虾蟹、海参,圈里的鹿茸、鹿皮等各类特产商品通过遍布库页岛西海岸的小码头运往大陆地区,而大陆地区的谷物、小手工制品、盐、糖、烟草、酒、药材、工艺品乃至小部分奢侈品,也将通过船只运抵库页岛,贸易额在这个时候毫无疑问会屡创新高,各地的税务官们收税收到手软,总之这是一段令人留恋的美好时光。
扯远了,廖建功自担任寻尾乡乡长后,至今已历半月。这半个月的时间内,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组织新来的移民们改建集体农庄的房舍,使其更具保温性能之前的农庄据说是在一个监狱的基础上扩建而来的,房舍不但不是很足,还潮湿阴冷,这显然是不行的。因此,廖建功到任后,趁着乡里还有些建筑材料,又挪用了一批存放在码头上的木材,立刻便组织人手改建起了房舍,以确保移民们能够顺利过冬。要知道,寻尾乡冬天最冷的那会儿,室外气温还骤降至零下二十多度,不做好防寒措施显然是不行的。
而在改建房舍之余,廖建功还组织了部分人手平整田地,主要工作就是在原有的农庄耕地(前一批移民遗留下来的垦荒地)基础上,对其进行修缮、维护,以利明春后可以进行春播工作虽然他们手头有六百吨清江浦漕粮,寻尾乡自己的仓库里也有数十吨黑麦、一百多桶咸鱼,牲畜栏里还有上百头牲畜,但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有粮食来源补充。毕竟六百吨漕粮只够他们吃一年的,若是一年后还没轮到他们登船去东岸本土呢(这是大概率事件,因为移民总数高达四十五万,而运力还不到七万人),他们就不要吃饭生活了吗?因此,自己种地养活自己(即便做不到,起码也要提供相当一部分粮食供自己和家人消耗),就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