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的大兴港已经初显凉意了,气温只在每日正午的时候略微攀升到20度以上,其余时间都很凉爽。︽野外的牧民们在早晚间甚至都穿上了长袖秋装,夏日里一直在小河内嬉戏的孩子们也不见了踪影,他们现在都被大人揪到了田地里,一边护理着刚刚长出的庄稼,一边在田埂上栽种一些芋头、黑豆、蚕豆之类的杂粮。
田边栽种着密密麻麻的仙人掌,这些仙人掌分布地是如此之密集,以至于都形成了一道带刺的屏障——事实上也没错,这就是屏障,一道防止野生动物闯入农地破坏农田的屏障。拓荒的东岸农民们不但要和查鲁亚人争夺生存空间,还要和鸵鸟、美洲狮等动物做斗争,可谓是辛苦无比。
当然了,给东岸拓荒农民们带来最大困扰的既不是查鲁亚人,也不是美洲狮,而是逐渐从远方蔓延到左近的大蓟丛。这些跟随西班牙人“移民”美洲的旧大陆作物肆无忌惮地在原野上生长着,不断跟牧草争夺着养分,还给土著或罪犯提供了极好的藏身途径。
不过,再顽固的“敌人”也无法和坚韧的东岸拓荒农民相比!随着一批批新移民的到来,大兴港的控制区域不断向外拓展,村庄越来越密集、公路越来越绵长、农田越来越广阔,无数的荒地被拓荒的农民整饬成了上好的熟地,锄头所到之处,疯长的蓟丛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令人不由得直感叹东岸人战天斗地的勇气。
村头的一棵老柏树下,孙诚仁怔怔地看着前方正在田间忙活着的蒸汽犁。渗碳的铁制犁铧在绷得笔直的绳索牵引下。顽强地向前掘进着。然后在松软的土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土沟。这些都是给新来移民开辟的土地。几个月前还是一片荒芜呢,只前期有一些人过来捡拾了一下石子、清理了一下灌木树根而已,现在在国家开拓总局的大笔资金投入下,荒地得到了大规模的开发,只要新来的这一千多明人移民稍稍加把力,抢时间补种一些牧草还是完全可能的。
“孙掌柜,镇长已经批准你选的地块了,另外。工商所也把营业执照给办了下来,明天就可去取。孙春阳南货铺,至少从法律上来说是不存在开设的障碍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兵团堡学兵干部轻轻走到孙诚仁身后,笑嘻嘻地说道。
“哦,那太感谢了。”孙诚仁转过身来惊喜地说道,随即,他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了一枚面值五十元的金灿灿的硬币,悄悄塞到学兵的手里,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霍干部这两天忙前忙活,着实辛苦了。这点钱且拿去买点茶水喝喝。”
“霍干部”明显是犹豫挣扎了好一会,这才“坚决”地将金币塞回孙诚仁手里,说道:“孙掌柜,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你这钱我不敢收,怕出事。再说了,这两天忙的这些事都是上级交代我办的,没什么辛苦的,我也收了你一罐山茶了,不好意思再多收礼,望你理解。”
孙诚仁曾有那么一瞬间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在看面前的学兵干部,良久后他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学兵干部的肩膀,什么也不说了。他心下觉得这些娃娃干部在学校里学了十年怕不是都学傻了,送上门的钱都不收,这他娘的还是官吗?
难不成这大东岸的官老爷个个都是两袖清风、清廉无比?想到这里孙诚仁便摇了摇头,因为无论在宁波、登州还是所谓的南铁附属地,当地的一些官员可都是收钱的。眼前这个娃娃干部不收钱,只能归结于其脑壳坏了或者少不更事——或许再干个七八年成官油子后就会习惯收钱了吧?
孙诚仁是在本月初(3月)抵达正处百废俱兴状态的大兴港的。他此番从明国经阿劳坎港中转不远万里来到东岸本土,其实是身负重要使命的,即如何将在黑水地区发展势头较为良好的孙春阳南货铺引入东岸本土,并开始抢占各县各乡镇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