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内城中一处临街小楼上,洪承畴收回了远眺的目光,楼下灯火通明,一名满身戎装的壮汉踏着木质的台阶,咚咚上了楼。
“阁部,人已经控制住了,一切悉听吩咐。”
洪承畴负手而立,又望向漆黑一片的虚空,缓缓问道:“圣上可有特殊交代?几时要见此人?”
来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万岁传出话来,只先关到诏狱中,至于关多少时日,何时见她却不曾说过。”
“哦!”
洪承畴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只听来人有迟疑着说道:“以标下揣测,按照万岁的性子,只怕要关他个十天半月,先磨磨性子……”
“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说着,洪承畴猛的转过身来,盯着一脸毕恭毕敬的戎装汉子。
“现在大明安危已经全系于你一人之身,请受承畴一拜!”与此同时,洪承畴伟岸的身子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那壮汉见状反应也是快极了,连忙闪身躲了开去,然后又在其身侧抬手去掺扶。
“阁部这时作甚,折煞死标下了!安邦定国,就算匹夫也有拳拳之心,何况标下饱食朝廷俸禄,就算掉了脑袋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等直截了当的肯定回答,洪承畴才就势站起了身子,但仍旧是深深一躬。
那壮汉拍着胸脯保证,“阁部放心,绝不会让那厮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说罢也不再多言,便头也不回的踩着木质的台阶,咚咚下楼去了。
这时,旁边帘子一挑,门后出来一位中年汉子。
“洪阁部好决断,就不怕这么做会激怒当今皇上吗?”
洪承畴淡然笑着反问:“洪某这么做难道不是遂了你家大帅的意吗?”
那中年汉子话锋一滞,有些尴尬的笑道:“大帅对此正是求之不得!”
洪承畴的声音转冷,“既然求之不得,希望你家大帅能够言而有信。”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中年汉子连声的保证着。
洪承畴显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啰嗦,又转而道:“朝廷有消息传闻,东虏打算开春入寇,你家大帅可有把握?”
“请阁部放心,关宁防线一应孙阁老在世时模样,只要鞑子敢来,就绝讨不到好去!”
“希望如此。”洪承畴点点头,又担心的说着:“怕就怕东虏不踢关宁这块铁板,转向其他地方破关,到时候直隶京畿又将是一片浩劫啊!”
他的语气越说越沉重,随之今夜计划得逞的兴奋也随之逐渐褪去。倒是那中年汉子呵呵笑道:“阁部何时也这般心软了?大明与鞑子的战斗旷日持久,又有哪年不死人了?”
夜间大军在京师内城中调动,惊动了不知多少权贵豪门,几经打听之后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镇虏侯李信进了诏狱的消息迅速在京中蔓延开来,所有人都以为镇虏侯已经平安无事的时候,皇帝居然就动手了。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都等着各方的反映,尤其是那李信手底下有十几万精兵,到了此时此刻又岂能善罢甘休了?到时候还不是得兵戎相见?
天色蒙蒙亮,内阁大堂,周延儒在忐忑中熬过了半夜,当顺利抓捕的消息得到确实后,老头子总算长长出了一口气,说他昨天半夜不紧张那时假的,毕竟李信身边带着上百能征善战的卫士,若是他拼死抵抗没准会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