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并未能阻止华莱士来到甲板上,这位病怏怏的舰队总兵来到甲板上,直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还是那个博大繁华的东方帝国留都南京吗?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火药燃烧味道,半个江面上都已经被滚滚的浓重黑烟所笼罩,一眼望去却是说什么也看不到那忙碌繁华的码头了。
“上帝啊,难道是舰队的火药仓库被点燃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信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敌袭,当十有八九如那华莱士所说。
派去往码头询问情况的水兵,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果然,带回的消息让李信勃然大怒,这次“敌袭”正是岸上存放火药的武库自燃所致。但是,李信还没到顾及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是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想来已经震动南京全城,当务之急,必须派人进城安定人心。其二,全力扑救大火,挽救物资和设施。这些日子来用在军港的银子可不在少数,都是民脂民膏,却不了一把大火就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李信立即下令,何斌留在船上节制舰队,米琰则与他一同乘小船返回岸上,主持救火事宜。但小船刚刚靠岸,双脚踏了陆地,李信的主意却又变了。他猛然间惊醒,眼下的重中之重并不在军港,而是在南京政事堂。
城中反对李信的势力此起彼伏,三卫军稍有个风吹草动便立即有人跳出来,先有吴祯后有姜曰广都企图往他身上踢一脚。现在码头闹得惊天动地,只怕还会有躲在暗中窥伺的人跳出来,与自己,与三卫军为难。而且还有雪上加霜的,如果孙鉁此时并未病倒,那么南京城内的局势,他便不会担心。可现在仅仅有陈文柄这个生性软弱的应天府尹,只怕有人强硬起来,他便现行退缩了。
“走!随我进城!”
这句话不是对米琰所说,而是向他的亲兵。米琰在得了李信的指示后,已经联络军港码头的相关人员去了。只是李信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顿住了脚步,他猛然想起李双财不正是负责军港码头的一切进出军用物资吗?这次大爆炸,只怕他凶多吉少了。
也就是一瞬间之后,李信又加快了步伐。他本想在军港外寻得军马,骑马飞奔往京城。可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山去,浓烟笼罩的大地上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军港外的马厩不知何时已经豁开了一道口子,其中的马匹早就不知所终了。无奈之下,李信只好带着相随的四名亲兵跑步赶路。不一会功夫就累的气喘吁吁。
上元门距离军港并不远,一行五人来到城门下,向城上喊话,令其开门。南京各门的房屋都已经由三卫军节制,虽然太阳落山之后再叫门违犯朝廷规制,但事急从权也是情非得已。
岂料亲兵喊完话以后,城上却冷冰冰的扔下了一句话来。
“朝廷法令,日落关城,日出开门,其间任何人不得擅开城门,镇虏侯等天亮吧!”
几名亲兵立时就怒了,“也不看看城下的是谁,镇虏侯在此!”
城上的回应明显带着嘲弄之意,“镇虏侯?就算魏国公来了也得等着!”
其中一名亲兵气不过便问对方归那个营,由何人统属。
“怎的?想报复吗?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乃邵总兵麾下参将张人龙,可记下了?”
这个回答让李信陡然一惊,邵化龙不早不晚,偏偏今夜此时在上元门执勤,他的心头由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走吧,去外金川门!”
三卫军接管了南京城防,却并未完全将邵化龙系的明军完全挤出南京的城防体系。只不过将他的部下悉数调往了外城驻防,内城重要的几座城门,则悉数掌握在三卫军手中,而今看来这当也算得他李信作茧自缚了。
结果到了外金川门,亲兵喊话之后,得到的回答居然与在上元门外如出一辙。害的几个亲兵都私下低估,“莫不是邵化龙那狗贼搞了兵变,控制南京各门了吧?”
另一个亲兵则建议回城南聚宝门外军营调兵攻城!
“胡闹!邵化龙焉能仓促得手,走继续往南走,看看还有那座门由此人负责!”
李信就是这些兵的主心骨,这一顿训斥使他们又恢复了信心。几个人一直到了江东门总算遇到了三卫军自己人,在江东门执勤的参将是镇虏卫时期的老四营人,见到是镇虏侯亲来,立即命令军卒将铁闸掉漆,厚重的木门吱呀呀闪开了一条缝,李信与几个亲兵鱼贯而入。
“大将军,军港,军港究竟怎么了?”
三卫军的老营军将都保留着对李信的旧称,尽管李信现在已经晋封镇虏侯,但这些人念旧依旧称呼他大将军。
“你是顾十四手下的杨忠献吧!”
那参将见李信还记得他的名字,当即激动无比,几乎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