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办以为别是与县尊走了两岔,便又返回回临时歇息的馆驿,却仍旧不见陈文柄的影子。他又以为也许自家县尊又被巡抚传了去,便耐心等候。谁知竟是苦等一夜没有音信。书办等天亮后便去孙鉁私邸打探,结果得到的消息,让他大失所望,陈文柄昨日午后离去便再没回来。
此时此刻,书办已经隐隐意识到事情不妙,就算自家县尊有急事,也但不可能不派人知会自己一声。心中存了不详的念头,便再也安坐不住,留下随从在馆驿守候,如果县尊回来也好接应,他本人则骑快马赶回龙潭。
只是陈文柄根本就不在龙潭,书办扑了空终于意识到事情反常,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畴,便连夜往龙潭军营中求助于镇虏侯。
“甚?陈县尊失踪了?怎么可能?”
陆九觉得有几分好笑,虽然时局日渐恶化,可南京毕竟留都,又有大军驻扎,治安却并不差。堂堂一县之长吏竟然失踪了,这事说来岂不匪夷所思。不过与陆九一道的米琰却隐约有几丝担忧。
“此事不可小看,镇虏侯眼下当尚未就寝,”说着他又冲那书办说道:“你速随我去面见镇虏侯!”
经米琰提醒,陆九也觉得陈文柄失踪一事可小,可大。何况此人还掌握着三卫军的核心机密,若是有个万一……想到此处陆九不禁冒出了满额头的冷汗。
李信刚刚躺下便又被叫了起来,听了那书办讲诉自家县尊如何不见踪影,也是和陆九一样觉得有几分可笑,堂堂一县的长吏竟能在光天化日下的留都失踪不见。
但是可笑归可笑,却不能不认真对待,他仔细将书办的话捋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陈县令为你所知最后的行踪,是去了都察院?”
面对镇虏侯的亲自问询,书办倍感振奋,又满是羞愧,如实答道:“是!县尊走时交代右俭都御史有事相见,后来小人曾亲自去都察院打探,言及县尊已经早就离开了!”
右俭都御史?李信忽觉有些异样,便问道:“可是新近入京的史可法?”
“正是史部堂!”
直觉告诉李信,陈文柄的失踪绝对与此人有关,但一时间却摸不清头绪。自己与史可法素未谋面,三卫军又与其从无交涉,他也断不该与自己为难啊!但话又说回来,倘若史可法果真与自己为难,先除去陈文柄,再以此为突破口直指自己,也的确是一招妙棋,狠棋!
李信思量了一阵,认为此事还需以都察院开始,重新了解内情。他休书一封,让那书办持了去见孙鉁,再由孙鉁出面想办法查清楚都察院搞的名堂底细。须知现在的孙鉁已经不是那个空架子巡抚了,自打驱逐阮大铖又顺带着将顺天府尹何可刚拉下马,南京城中再没人敢小觑了他。包括执掌后军,奉天子命镇守南京的魏国公也是礼让三分,若要查一个人的讯息,即便知情人得了某些关照,也得顾虑一番此中利害。
这一日并无讯息。次日一早,孙鉁的家丁便与三卫军派在南京城中的密探几乎同时抵达了龙潭军营,并且带回了让所有人都吃惊莫名的消息。
都察院正式发布文告,龙潭县令陈文柄借主持水利之便利,借机强夺灵谷寺寺产,中饱私囊,实为大明官吏败类。三日后将交付南京三司会审,以明正典刑。
预感成了现实,李信反而轻松下来,至少知道了陈文柄在史可法手中,既然有了目标便可以从容应对了。眼见米琰与陆九等人均愁眉不展,便道:“诸位可有定见?说来听听!”
米琰双手一摊,“史可法此招可谓是又稳,又准,又狠!如今木已成舟,再想翻案,难上加难。陈文柄其人咱们断不可见死不救,只是事情棘手,却一时没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