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下令停船靠岸,张方严大惊问道:“镇虏侯这是作甚?”
“作甚?阁老都要夺了李信的兵权,李信若再不上岸击贼,岂不是连手中这三千人都守不住了?”
一句话将张方严顶的说不出话来,船很快靠岸,李信再不理会这老头子,迅速出了船舱,连跳板还没搭好便纵身跳上了岸边。正好便遇上了第二炮营的营官孔有德,此人在李信面前完全没有一丁点当初恭顺王的架子,点头哈腰道:“侯爷如何上岸了?有什么事吩咐下来便是,何须亲自劳动?”
“事情紧急,立即传令下去,全军全体于前方浅水处渡过大运河,沿着左岸一路向南!”
孔有德闻言精神一阵,“侯爷这是要……”打仗两个字还没等说出口,便有斥候打马急速来报:“报!牛将军在前方朱枣庄与流贼遭遇,已经被团团包围,难以脱身!”
“如何?东昌乱民,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牛将军的对手?”孔有德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那斥候却又道:“流贼当不是本地乱民,其中山陕河南等地口音者十分多!”
李信清楚,这分明便是革左五营,时不我待,必须立即行动,否则多耽误一刻,牛蛋便多一分危险。
“侯爷,咱们,这是要去与流贼厮杀?”孔有德显然相信了那斥候的禀报,如果是与流贼遭遇,他们仅凭这一千战兵一千辅兵,胜负还真是难料。
看着李信重重的点头,孔有德心念电转,口中却劝道:“侯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就这么贸贸然冲上去,岂不是以卵击石?”
李信瞪了孔有德一眼,并未再与之答话,转而望向正打马过来的顾十四。
“十四兄弟,你来便好,骑兵可曾待命?”
顾十四显然是听到了风声,于马上拱手道:“一千骑兵整军待战,只等大将军一声令下,便踏平了前面的流贼!”
“好,前方浅滩,过河……”
顾十四向来保持着对李信的军令不折不扣执行的习惯,在李信的渡河命令下达以后,便率领骑兵过河。不过,这可将孔有德难为坏了,他所部炮兵,是万万没有办法涉水过河的,且不说大炮每一架都数百斤重,更有不能受的一星半点潮湿的火药,如果沾了水,他的炮兵营可就真成了聋子的耳朵,只剩下摆设了。
“侯爷,这炮兵如何涉水?”
李信早就替炮兵想好饿了办法,一指靠岸的五艘大型官船,“以这五艘大船摆渡,限你一个时辰之内必须跟上来!本帅与骑兵先行一步!”
不过这下可苦了张方严,由于需要转运大炮与火药,张方严以及所有的随员幕僚都被放到了大运河左岸,然后所有的空船便用作转运大炮与火药之用。
骑兵先行一步,步战辅兵紧随其后,孔有德的炮兵便只有等待全部转运完毕,再行进军追赶。
“东昌府,东昌府!”孔有德看着一片忙乱景象的运河两岸,口中暗自唠叨,他万万没想到李信的最终目标竟然是东昌府城,而不是朱枣庄附近的流贼!
李信仔细询问了那从东昌府逃回来的军卒,便断定革左五营的大队人马志在临清,因此必然是倾巢出动,即便会在东昌留些守军,亦是虾兵蟹将。那么东昌府的守军便只能以东昌本地的乱民为主。而东昌本地的乱民不足为惧,若要拿下东昌府亦不是难事。其实,李信的这个决定也有赌运气的成份在内,如果流贼并没有将大队主力人马派将出去,此番奇袭的效果势必将大打折扣。
孔有德身边的亲兵随口抱怨了几句,“大将军不去救牛将军,却去奇袭坚城。那牛将军怎么办?再说了,万一,万一两面都是竹篮打水可如何是好?”
“你知道个屁!侯爷这是围魏救赵!围魏救赵,听过吧?”
亲兵装作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想了半晌,才道“俺没听过!”
孔有德也懒得和他解释,“好好干活,抓紧赶上去,否则去晚了人家吃完了肉,咱们连喝口汤都得是凉的!”
一句话激起了所有人的热情,生怕慢了一步,这场奇袭东昌的大战便没了自家的份!却见孔有德一脸忧虑的望向了南方扬起的尘土,默默祈祷老天爷一定要站在李信这一边。
李信毫不怀疑老天爷,他坚信老天爷一定站在自己的一方,很久没有带兵在一线作战,心底里竟还涌起了隐隐的兴奋之意。不过,他们却没有一直沿着大运河南下,而是向东绕了一个小圈子,以避开在大运河右岸与牛蛋交战的流贼。同时传入李信耳朵里的还有隐隐的此起彼伏的炮声,火枪齐射之声。他暗暗祈祷着,牛蛋啊牛蛋,一定要坚持下去!只要将东昌府拿下,革左五营的粮道与后路便会断了,一旦消息传过去,必然会乱起军心,到时候再趁势掩杀过去,便可一鼓而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