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有点糊涂,以右手挠头道:“若如此是好事啊,如何看着你们竟没有半分的喜意?”
李信忽然笑了,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阵风裹着新鲜空气吹了进来,将书房中的盛夏晚间的闷热一扫而空。然后又转身道:“陆兄弟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好事,而且还是大大的好事,锦州一战,你我兄弟们的冒险与努力算是没有白白付出!”
陆九从李信的言语中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压制住胸膛里升腾起来的兴奋,紧跟着又问了一句:“十三哥的意思是,这一仗咱们赢了?”
但李信的回答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这才刚刚开始,陆兄弟如何便想着结束了?代善若是如此轻易的便会让咱们遂了愿,又岂非辜负了老狐狸的美誉?”
陆九失望之余上前紧走了几步,连连呸道:“代善老狐狸一个,有甚的美誉?俺看是骚气还差不多。究竟是有了这件大大的好事,十三哥就直说吧,咱们如何才能将代善这只老狐狸撵走?”
张石头却在陆九身后答道:“昨夜一战,定然会震慑鞑子人心,代善也必然会心惊肉跳,此刻想必他们也得知了盛京内部的变化,怕是比咱们更如坐针毡,若在锦州城久耗下去,盛京那里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代善失地败军,等待他的将是来自鞑子内部不可阻挡的攻讦!”
陆九拍手道:“代善老儿如此也是遭了报应,就只怕他不会束手待毙。而且,若到了那一步,只怕对咱们也未必是好事了!”
张石头赞道:“陆兄弟所言正是张石头所要说的,一旦到了那般境地,盛京皇位之争尘埃落定,代善是个极为务实的人,为了免于惩处,也必然会全力攻城。而在盛京整合了各方力量,大获全胜的多尔衮为了增加自身的权威,也必然会率先拿锦州开刀。如此一来,锦州之形势倒是前所未有的危险了。”
陆九有些不耐烦,晃了晃身子,不满的道:“这等分析大伙都清楚,咱只想知道,你有没有甚好办法,避免这种不利情况。否则,这大大的好事,却都变成大大的坏事了。”
“办法么……”
张石头话到一半却吞吞吐吐了,一双眼睛却望向了李信。
李信,长舒一口气,摆了摆手,“都别争了,办法肯定是有的,否则摆在咱们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一是死,二是逃。至于,办法能否成功,还要看看咱们对面的那位礼亲王是否肯配合!”
一直默不作声看似在思考问题的程铭九在此时忽然拍手道:“大将军既然能说出来,必然已经是胸有成竹!再说了,如此双赢的办法,代善除非是被烧昏了脑袋,否则没有不配合的理由啊!”
陆九虽然不笨,但还是被李信和程铭九似打哑谜的对话弄糊涂了,便催促道:“说明白点,究竟有甚好办法?”
……
大明京师,朱由检的脸隐在若隐若现的烛光里,随着忽明忽灭,好似阴晴不定一般。一名宦官跪在面前,哆哆嗦嗦的讲诉着此番去山海关传旨的经过。
“回万岁爷,孙阁老他,他是知道了圣旨,仍旧放刘阁老出了山,山海关……”
朱由检怒极之下右手啪的医生拍在御案之上,吓得那跪在地上的宦官缩成了一团,生怕皇帝怒极之下拿他出气,不死也残了半条命。幸好皇帝显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脑袋,朱由检冷冷的注视着殿中的一团黑暗。他自继位以来厉行节俭,就连这大殿之中都只点了一盏烛台,仅仅照亮他这御案巴掌大的地方,殿中十有七八的地方还是笼在了黑暗之中。
只是目光仿佛穿透了暗黑,一道道看不见莫不着的奇形怪状的东西,似乎在对着朱由检张牙舞爪。朱由检直觉的这是对他的嘲笑与不屑,朕乃天下之主,还轮不到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来耻笑于朕。
朱由检不怒则以,这一阵发怒之后,却觉得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暗影飞舞的更快……仿佛是对他无声的讽刺一般。“来人,来人!”
王承恩赶紧从后面上前来,“万岁,万岁,老奴在!”
“去,去将这殿中的所有烛台全部点着,全部点着,快,快点去,全部都给朕点着!”
王承恩只觉得皇帝今夜有些反常,多少年来,这殿中的烛台就没有过全部点燃的时候。今儿皇帝提出了这等要求,莫不是中了什么邪气?王承恩这些宦官太监们与那些外臣们不同,他们读的是孔孟圣贤,对鬼神之事都敬而远之。可他们这些无根之人正与之相反,相信一切都有鬼神在注视着,相信一切自有……
“还愣着作甚?赶紧去把这殿中的烛台都给朕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