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张嘴却又换了副态度。
“十万两,实在太多了,老夫,老夫实在拿不出那么多啊!”
徐高仍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态度,也是颇感为难的道:“哎呀,奴才也是奉旨来的,没有万岁爷的旨意,奴才也做不得这个主啊。不如这样吧,您老亲自去求求万岁爷,奴才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周奎暗骂这徐高狡猾,让他去见那刻薄寡恩的皇帝,岂不是一脚踏进火坑里去吗?他是万万不会去的,不过还得和那徐高虚与委蛇。
“好说,好说。老夫这就进宫去,这就进宫去,要不徐公与老夫一同走?”
徐高赶紧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国丈爷先请!”
周奎得意洋洋又回了轿子里,扯着嗓子替轿夫喊了声起轿,几个轿夫肩上使力便将轿子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向紫禁城而去。
徐高看着逐渐走远那乘嘉定伯的轿子,冲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痰,久久才憋出了一句。
“什么东西!”然后也带着人奔紫禁城而去。
嘉定伯周奎的确是去了紫禁城,却不是去见天子朱由检,而是直奔后宫去寻自家的女儿周皇后。
“女儿啊,女儿啊,你可得救救爹爹啊!”
周奎刚见了周皇后,还么等站稳脚跟便连哭带嚎,将周皇后惊的花容失色。问了好一通,才明白原来是为了捐款的事而来。周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还道是什么事,不久是借款么?皇上有了难处,你们做臣子的也得分担一下不是,更何况皇上又是女儿的夫君,父亲更不应该吝惜钱财……”
周奎听着周皇后的语气里多有偏向着皇帝的意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又开始哭穷。
“女儿啊,今岁往关外走商投了大笔的银子,因为眼下大战,一两银子都没回来,咱家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皇上让爹爹捐十万两,这不是要了爹爹的老命么?现在别说是十万两,就是一万两也拿不出来啊!女儿啊,你得救救爹爹啊,你若是也说不上话,爹爹也只有效仿那武清侯……”
周皇后慌忙将自家父亲扶了起来,也跟着抹起了眼泪,“父亲你这是何苦?”周奎的这一番做作果然起了效果,周皇后也跟着哭了一阵之后,幽幽一叹。
“万岁爷毕竟是有了难处,咱们身为皇亲本就该做个表率……”周奎听着女儿的话不对味,刚想说话,却被周皇后制止住。“父亲你就替皇上做这个表率,至于银子么,由女儿出了便是,这样也算是,也算是……”
周皇后突然哽咽了,一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但周奎听了女儿如此说,顿时笑的满脸开花。
“女儿,女儿,你这话可是当真?你能替爹爹出多少,多少银子?”
周奎连不迭的追问周皇后能替他出多少银子,周皇后哽咽了一阵,才低声道:“女儿的体己银子也有限,只能替爹爹出五千两银子!”
“才五千两……”
听说才五千两银子,周奎难掩失望之色,却也乐得白拿的银子。
“也罢,五千两就五千两!”
“加上女儿的五千两银子,父亲再出五千两,凑足了一万之数,女儿再向皇上求个情,这件事便也算圆满了,不知父亲可满意?”
周奎哪能不满意,比起之前十万两的数,现在只要自己出五千两,简直比让他捡了五千两银子都高兴,对着周皇后千谢万谢,又再三叮嘱着不要忘了去皇上面前求情,然后便摇头晃脑的走了。
嘉定伯周奎刚走,帐幔之后便有一个身影显现出来,周皇后赶紧跪下,流泪不止,如泣如诉。
“爹爹这个模样,臣妾,臣妾替他向皇上请罪!”
此人正是大明天子朱由检,虽然面色阴沉的可怕,但说起话来却又透着几分柔情。
“起来吧,这不是你的罪。朕早就料到了嘉定伯的态度,让你去演一出戏也是不得已,委屈你了,皇后!”
听朱由检如此说,周皇后更是泣不成声。
朱由检早就明白周奎不会轻易的交出一钱银子,此前武清侯自尽时,在背后煽动京中外戚闹事的背后主谋就是此人,可谁让这老家伙是皇后的亲生父亲,自己的泰山岳丈,既然不能处置他,也只好旁敲侧击了。
次日一早,朱由检叫了大朝会,连贵戚们也一并召了来,再次明发上谕,敦促百官贵戚们慷慨借款。同时,他也满心欢喜的等着嘉定伯周奎来做这个表率。
果然,周奎出列三跪九叩,山呼万岁。众臣们都是一惊,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京师里出了名守财奴吝啬鬼。
“臣嘉定伯周奎愿带头捐白银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