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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有被人参与,黑衣人?火烧粮仓的真正主谋是此人?”
卢金吉的招供,印证了此前李信的猜想,但猜想归猜想,真正得到了证据,人们的心中还是震撼多于淡定。真没想到,鞑子就如此轻易的将太原府搅合了一个乌烟瘴气。
郭师爷建议,当立即全城搜捕,逮住那鞑子探子,李信却摇头,此人如此处心积虑,又岂能如此轻易的束手就擒,此时此刻怕是早就远离了太原城,想抓他恐怕难比登天。但话说就变抓住了此人,对时局又有什么帮助呢?显然没有!
一个计划突然在李信的脑中腾起,成形……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兵营外的监狱竟然罕见的燃起了熊熊大火,巡夜的军卒们和宪兵闻讯之后纷纷赶来救火,但还是晚了一步,大伙着的迅速无比,等施救时却已经无力回天。好在绝大多数的犯人都被转移了出来,但清点人数时,狱吏脑门子冒了汗,卢金吉竟然不见了!上天入地的寻了一番,依旧一无所获,看着于黑夜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人们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莫不是……
大火着了整整一夜,等天亮时火势也逐渐的小了,等清理火灾现场的人进入监狱的残垣断壁之间时,果然在卢金吉牢房的位置发现了一具焦尸,但却由于大火烧的太猛烈,时间太常,人早就已经碳化,根本分辨不出面目样貌,只能通过身材和所携带的玉饰,金饰来判断此人乃的身份。
经过其子卢兆林的一番甄别,在焦尸身上找到的几个饰品物件果然是属于卢金吉的,大伙都不禁一阵恻然,随着卢金吉的被烧死,叱咤太原府的卢家就如此完蛋了。
突然,一阵尖利的笑声,震荡着大家的耳鼓,竟是那卢兆林如狂似癫一般纵声大笑,口中还连连有词。
“老不死的东西,让你害本公子,烧死你也活该,哈哈……哈……哈哈……”
卢兆林显然被卢金吉刺激的不清,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父亲竟然欲治他于死地,前一日还殷殷含情的叮嘱,可转过头来便阴狠如此,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但毕竟是养育了他二十余年的父亲大人,卢兆林陡然见到这个让他前半生敬畏交加的人物,此时此刻竟然成了一截面目全非的木炭,心理的防线再也无法坚持,整个人便彻底的崩溃了。
事情的发展到这一步,举城上下竟然集体失声了,大害得除本该奔走相告,放鞭炮庆贺,可人们就是高兴不起来。人伦惨剧不过于此,最终卢金吉惨死于大伙之中,其子卢兆林亦因受不了刺激而精神失常,昔日横行霸道的公子哥,如今却已经成为了痴傻废人一个。
据说,有人亲眼所见,卢大公子不顾狱卒的劝阻,从地上捧起了一坨狗屎,吃的那叫一个香……说起此人来,人们既幸灾乐祸,又同情不已。
纵火案罪不至死,本来谋杀红姑一案便是卢兆林的催命符,可既然人都已经疯了,便连法庭都没召开,太原府宣布了罪状之后,通过卢氏不懈的努力,取得了受害人唯一幸存亲人的谅解之后,卢兆林被准许取保候审,回家养病。
官府的宽容,让城中百姓们始料不及,就连预想中的抄家也没有发生。好事之人私下里与酒馆茶肆间揣度猜测着,难道此前都想错了?还是大将军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可放眼这太原城中哪里还有大鱼了?
《太原午报》破天荒的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发表了一篇有卢氏子弟撰写的一片祭文,并客观的评价了卢金吉的一生。由此,算是给此次太原城的大乱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而勉力支撑着卢府的寡妇卢氏,或是出于赎罪的目的,亦或是出于自保为目的,向总兵府捐献了一大笔钱,但是却被李信断然拒绝了,并斥责卢氏仍旧没有真正认识到自身的错误。
她需要补偿的不是总兵府,而是张方严张阁老家,以及太原内外遭受动乱牵连的百姓们。
卢氏得在大将军李信那遭到了斥责之后,便好像开了窍,带着疯儿子亲自往张方严家登门请罪,承诺将拆毁的宅子修葺一新后再完璧奉还,并奉上了一笔不菲的银钱。对此,接待卢氏的张方严长子接受了修葺老宅的方案,却也断然拒绝了她的银钱。
经过连日来接二连三的乱局,这场看似惊心动魄的争斗最终竟如此落下了帷幕,但落败的卢家终究还是保住了诺大的家业。而李信的宽容更是给了城中富商们一个讯号,他李信非但不是如传言中一般是强取豪夺的马贼,而且还率先带头维护大明律法,绝不会以权谋一己之私利。
商人们有了这一点共识,一传十十传百扩散开去,竟然在短短几年间里,使得太原府成为了全天下商人们最乐意来此经商的州府,因为这里有着其他地方不可比拟的优势,安全与倾向性的政策。在这个动乱的年代里,此后数年间太原府出现了蓬勃发展的第一波。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如今的太原府乃至整个山西,正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不安的情绪在民间隐隐发酵,物资尤其是粮食的短缺,使得这种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变的愈发严重。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一支毫不起眼的商队离开了太原府,马背上一个略显佝偻的背影向南方的太原城投了最后一眼,便随着商队北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