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李信大为奇怪,这货不是应该在山海关吗?又是将门世家,怎么和流贼搅合到一起去了?对此他大为不解。
保定总兵朱梅知道李信肯定奇怪,于是便一一解释道:“当年朱梅虽在陕西军中,但朝廷每年都有各地军卒往山海关轮换戍边,亦曾与此人共事过。此人当初也算得上是少年得志,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当了总兵,可惜,可惜啊……”
朱梅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阵黯然,也不知道是在为吴三桂年纪轻轻就从了流贼可惜,还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多舛神伤。
“直到去岁满清鞑子入寇,关宁军总监高起潜带着关宁军悉数入关阻击鞑子大军,岂料高阉无能累死关宁军,朝廷十数年练成的铁军竟然在小小的蠡县一朝覆没!”
高起潜的关宁军在蠡县惨败一事李信是知情的,但却不知吴三桂亦在军中,只听朱梅继续说道:
“初时朝廷是以为高起潜阵亡殉国了的,也便没追究其责,但没几日后便被人检举揭发,这厮竟然畏罪试图隐姓埋名。后来这厮被押解入京后,声称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在危机时刻自伤友军,独自逃生,导致了大军的全线溃败。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是推卸责任,因为蠡县一战之后,吴三桂数月来亦不知所踪,人皆揣测其多半也死于乱军之中。现在看来,高起潜所言,未必不实,只是绝然想不到,他世代将门居然也投了贼……”
如此说来,流贼中那个自称吴山的人当是吴三桂无疑。李信哭笑不得,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他自来到明朝以后,除了救活几个本该死去的名人,并没有改变历史大势所趋的走向,甚至很多灾难还提前发生了,比如李自成掘黄河大堤水淹开封城。
吴三桂此人能力不俗,若他在流贼军中,朱梅兵败倒是有情可原了。
朱梅仿佛是猜到了李信的想法一般,红着脖子辩驳道:“朱梅兵败并不是败给吴三桂!”
“哦?”
李信眯缝起了眼睛。
“是,是败给,败给了朝廷!败给了朝廷的乱命!”
朱梅说到此处声音陡然提高,激动的从脖子到脸上满是通红之色。
“紫荆关中虽然大军云集,将领却都是勋贵私人,勾心斗角,拒不奉令,多方掣肘,说实话大军就是一盘散沙,自保虽有余,进攻却是有心无力。可朝廷偏偏几次催促出兵剿,唉!”
这一声叹息,似叹出了朱梅满心的无奈。
“大将军也知道,朱梅也是因了巧合,才,才得授这保定总兵,背后无人,岂能顶住朝中的压力,这才出兵。结果,结果……便是如今这般田地,连京师都跟着受了累!”
朱梅的这一番解释,不无道理,然而在李信心里,对他的印象却是打了折扣。谁不是上任要职之后便面临重重阻力,所谓掣肘乱命之说,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在为自身的失败推卸责任?
李信瞧着眼前兀自解释的朱梅,心里却是已经下了此人能力有余而担当不足的评语。也就是说,朱梅此人并不胜任独当一面的能力,若是作为副将而听令行事,向来当事半功倍吧。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朱梅身为保定总兵,丧师失地,就算活着回到京师,等待他的也将是严厉的惩罚,人头落地也未可知呢!
“现在前方形势如何?据说流贼有十万众,这其中可有水份?”
朱梅想了想回答:“若说流贼十万,还是可信的,将军此番来带兵几何?朱梅愿为向导!”
正愁没有熟悉地形之人,既然朱梅还有斗志,主动请缨做三卫军的向导,李信欣然接受。
“如此有劳朱总兵!”
但接下来的形势,却不如李信预料那般,先是陆陆续续遇到了零星流贼的抵抗,紧接着进入蒲阴陉之后竟然遭遇大批流贼埋伏。虽然三卫军凭借这强悍的战斗力,将之一一驱散,但李信的心却不可遏止的沉了下去。
果然,抵达紫荆关后,但见闯军大旗插在关城之上。
险径雄关,不是夯土小城能比,就算有大炮配合,以区区万人,想将之拿下,又谈何容易?
朱梅还摩拳擦掌筹谋者如何攻城,李信却已经有了改走他处的想法,若正面攻击大城雄关,是典型的消耗战,而三卫军又绝然经不起消耗战。
当朱梅听了李信准备改道主意,不禁有几分失望,但还是强打精神表示愿与李信共同进退,待击败流贼之后,自向朝廷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