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对大汗不利,臣愿领兵讨之!”贺惟贤立刻请命道。
“现在尚不到用兵的时候!”真金摆手道,“南朝与我们的和议落定已经半载,其业已依约退出了南阳和开封,但我朝迟迟未能交付西川。南朝为此扣押了铁穆耳,又几次遣使声称若我朝不遵守协定,将再起兵北伐!”
“是汪家不遵大汗旨意?”贺惟贤略一思索问道。
“正是!”真金放下烟枪坐起身道。
“汪家竟然不顾三殿下的安危,一意孤行,也太过放肆了,定要严惩。”贺惟贤怒道。
“唉,难啊!”真金道,“汪家世居平凉,根基已深。而我朝为抵御南朝,将陕西行省宗王军调到中原,这是趁朝廷无力顾及,这才有恃无恐。现下外患未消,不能再起内乱,只能忍让。”
“大汗说的是,当年忽必烈汗削夺世侯之权,惟其不遵谕令,现在已经是尾大不掉!”贺惟贤道。
“若是当年的诸家世侯尚在,其也不敢如此嚣张,现在其独大才敢与朝廷对抗!”真金又叹气道。
贺惟贤听了心中一动,他知道所谓世侯,为成吉思汗在斡难河源头大会上建立一种新型的的军政组织,既有统辖军队带兵打仗的权力,又有向地方征集赋税管理户籍的权力,这种权力世袭罔替,代代不更,即“万户制度”。运用在汉人身上,便是“万户世侯”。
蒙古南征灭亡金朝的同时,黄河以北的河朔地区存在着众多强大的地方武装势力。金宣宗南迁导致乱军四起,河朔地方豪强世家借着这一机会提高自己的军事力量,观望金廷和蒙廷对己方的态度和政策。金廷和蒙廷双方都对当地汉人武装势力进行招揽拉拢,想着他们帮自己打仗。金人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大部分人都跟着蒙古人干了,接受他们的条件和义务,形成“世侯阶层”。
世侯的权力很大,拥有所辖之地军政财大权,可以由己的任命自己地盘上的官吏官员,更能随意打杀惩罚,还有世袭罔替的权力,蒙古朝廷不得干涉。地位如春秋时的诸侯,汉代的异姓王,唐代的藩镇,名正言顺地割据。直观地说:汉人世侯和蒙古帝国的关系类似周王朝分封的诸侯,蒙古人用强而有力的骑兵部队降服他们,让他们乖乖承担起应尽的义务,为自己提供大量的军队和钱粮。
汉人世侯主要是分为河朔世侯、契丹世侯和陇右世侯,地域上呈现出一个以河朔、山东、山西、河北、河南、陇右、河西、陕西、四川、云南半包围的弯月形。而贺家也是诸多的小世侯之一,贺惟贤清楚彼时蒙古如此纵容,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当时世侯所在的封地全是难啃的骨头和历史悠久的汉人祖地。蒙古国和元朝在建立伊始,将统治中心放在漠南和漠北的草原上,对于南方广阔的中原汉地,蒙古统治者不愿花费太多功夫去进行统治,因而采取降附蒙古的汉人世侯进行间接统治。
贺惟贤清楚世侯与蒙元间其实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汉人世侯作为大蒙古国的臣下,对蒙古统治者承担两项基本义务:出兵从征和缴纳贡赋。蒙古统治者为了控制和笼络他们,还要求他们送子弟入质为亲卫军,后来并派达鲁花赤对他们进行监督。在他们效忠可汗、履行义务的条件下,蒙古统治者承认他们称霸一方的权力,他们一旦遇到军事威胁,大蒙古国也给以武力保障。
世侯的献纳也是大蒙古国重要的财政来源。由于蒙古统治者需求很多,赋役又无定的制度,世侯“擅其赋役”,因而征求苛繁。世侯又往往提倡“且耕且战”,兵士要屯种,农民也要“备御盗贼”。一旦战事需要,世侯为了响应蒙古统治者的征召,还把大批农民送去出征。
当然世侯们也获得了响应的好处,汉人世侯的官职是世袭的。父死子继,兄终第及,其至父兄尚存也可以将官职传给子弟。不少世侯一门几人都任要职。在他们管辖的范国内,他们集军民财权以一身。他们既是军事长官,又是行政长官。他们可以自辟衙署,任命属官。
任用的常都是他们的宗亲、部属或幕僚,对他们唯命是从。这些依附人口是不能随意迁离的,世侯甚至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他们可以自定赋税进行征收,“宽急丰约,各唯其意”。司法权也掌在他们手里,他们的话就是法律,以致可以“自专生杀,少有忤意,则刀锯随之。”因此,每个世候都形成了一个自治的割据性很强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