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舟也在诸多的战船护卫下毫发无损驶离江口水域,袭击船队的贼寇也很快被剿灭。在事件中,袭击御舟的贼寇船只尽数被击毁,现场共擒获贼寇十余人,打捞出尸体六十余具。行营下令沿江州县严加搜索两岸,抓捕漏网余孽,搜寻尸体。
当晚江上大雾所江,船队泊于池州,由于刚刚发生了袭击御舟事件,圣驾没有上岸,依然留在御舟之上,池州知府请求觐见也被拒绝。为了查明事件真相,王应麟作为随扈大臣受命亲审被擒获的贼寇,谢枋得也领旨从旁协助。
贼寇的此次行动,欲伏于江口之中,待船队经过时以船只撞开护航的战船,直取御舟。在袭击船队行动受阻后,化妆成商船的贼寇立刻制造混乱,佯装躲避靠近御舟,在受到阻拦无法登舟后,又迅速派出水鬼欲潜水袭击御舟。
整个行动从选择的地点和发动的时机及所用的手段来看,就可以看出这绝非是偶发事件,而是一场经过周密策划、目的明确的行刺行动。从能够一次出动大小船只十余艘,动用百十个擅于水战的死士,也可以说明行动谋划已久,且组织者也绝非寻常人物,否则无法收买如此的的死士和动用这么多的船只。
只通过这些基本就可以判定是谋逆案了,现在要查实的是何方势力组织策划的。王应麟作为随扈大臣,深知自己在其中责任重大,发生此等事情自己无论如何也难逃其咎;而谢枋得同样紧张,船队刚出湖广地界,就发生刺驾之事,自己又是搭乘御舟回京。若是有人多想,那么自己的处境就会极为不妙。
所以不论公私,两人都要尽快察明真相。当晚他们便移至岸上,会同有司和御前相关人员连夜突审,两人都是发了狠的,尽管捕获的贼寇声称自己只是江上的水盗,看到御船高大只认为是官船,运载的是财物。进而铤而走险,欲借江上大雾潜上船去,劫取财物。
但是王应麟两人怎么肯信,下令用刑拷问。大刑之下,又有几个人能熬得过去,很快有人招认。他们是广西南路静江府齐家的庄客,本是江上的水寇,由于朝廷严加清剿,无法立足,便投入齐家作了庄客,这次受主家之命前来行事,再问就不知道了。
静江乃是湖广置司、安抚使司和广西南路的治所,谢枋得却是知道此人。齐家称得上是静州大户,其祖做过知府,父亲曾在户部五品主事,但在江南沦陷之前已经致仕还乡,也算是官宦世家。当下齐家主事人名叫齐贤,也过了乡试和州试,却因战乱未能赴京参加科考未能入仕。
但是齐家颇有家财,在静江府周边州县皆有田地,商铺。入元后科举无望,他便安心在乡中当起了富家翁,教育族中子弟读书。因为其有功名在身,又好交游,常与那些士绅和旧官、遗老在一起吟诗唱和,在周边府郡有些名望。
在朝廷收复湖广之后,因为齐家并没有什么劣迹,也无勾结蒙元的罪行,并没有受到‘镇反’的波及。且经查证齐贤确系通过州试,承认了其功名,不过并没有被征辟入仕。谢枋得与其也曾有交往,参加过其组织的诗会,但并没有什么深交。
这名庄客指认出被俘获中的一人乃是郝家的大管事,此行皆听命于他。王应麟两人不敢怠慢,立刻进行提审,初时其还咬死不认,可在被点出其身份和严刑之下,也不得不交待了此行的目的。而让人意外的是,他们刺杀的目标却不是皇帝,而是谢枋得和自己。再细问之后,才知其中原委,而这更让两人心情极为沉重。
原来静江府被蒙元占据之时,赋税比之大宋要轻的多,且阿里海牙为官也算清正,对于广南前朝士绅并没有为难,甚至还加以保护。因此齐家也没有遭受刁难,而朝廷收复湖广后,齐贤认为朝廷征收的赋税要高于蒙元,因而多有不满。
另外,前岁朝廷开科,齐家子弟也参加科举,其中有两人过了乡试和州试,但是在省试时皆名落孙山。而齐贤在与其他士绅说话时,得知他们族中子弟也皆落榜,便认为朝廷在有意打压湖广士子。而紧接着朝廷又颁布法令,实施士绅一体纳税,而谢枋得作为湖广安抚使执行甚是严苛,让他们由怨生恨。
收复荆襄之后,圣旨传来调谢枋得回京任职。这些士绅们以为现在朝政皆由江浙人把持,小皇帝被他们蛊惑才会打压湖广士子,取消了士绅们减免税赋的特权。而此次谢枋得在北伐之中甚是得力,回京之后必然会受到重用,那么湖广人将更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