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以为左相之议可以商榷,与南朝休兵,整肃内政,重整军备,休养生息,才是立国大计!”而李谦却表示了对安童的支持,站出来向上施礼道。
“臣以为错失反攻良机,才是亡国之道,还大汗早作定夺!”月赤察儿再进言道。
“臣以为现下南军失去辎重,进攻乏力,退则不甘,正是议和的良机,我们也可以争取主动!”李谦言道。
“平章太过天真了吧!”桑哥冷笑着道,“即便要和议,也非良机,其定然会索要开封和宋州,欲以黄河为界,侵吞半部中原。若是我军能抓住机会击破当前之敌,南军几路兵马难以协同,必然会惊慌失措,争先逃命,彼时难以相顾,不仅能将敌逐出淮北,淮南也非不可重复,那时再行和议至多失去淮南,而中原可保无恙!”
“参事只想胜了,而若是败了,宋军就会渡过黄河,直逼大都城下,我朝在中原再无立足之地,只能退回草原了!”安童哼了声道。
“草原有何不好,那里有我朝数十万铁骑,自可保大汗无忧!”桑哥笑着道。
“好了,你们皆退下吧,待朕想想再行定夺!”见几个人争执不休,真金心中更是烦乱,摆手让众人退下道……
与几位重臣商议无果,次日朝会上臣僚们分成两派又是一番争执。以桑哥及蒙古宗王为首的一派主战,他们以为不能向南朝妥协,而应与之全力一战。胜则可将南朝逐出两淮,败了也不过退出中原,重归草原;安童和一班汉臣则是主和,他们认为只有保住中原,才有重振的希望,只要卧薪尝胆,励心图治,平定内乱,不需十年就能再度南下,统一中国。
‘啪……’几次朝会皆是以争吵结束,真金听着双方所言也皆有道理,让他们左右为难,无法取舍,一时间不知如何决断。而臣僚们在朝堂上争论不休,下朝后也是纷纷上奏,一时间奏表如雪片般的送到他的案头。他看了一会儿,其中并没有多少新意,将手中的奏章扔到了一边。
真金外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假寐,但脑子却不得休息,还在想着国事。他十分清楚,南朝夺取江南半壁,若只是伤及肌肤,那么玉昔帖木儿在江东全军覆没,失去两淮就是伤筋动骨了。而如今若是出援的侍卫亲军战败,则就要失去中原,乃至汉地,便是伤及国本了。
因为真金比那些蒙古宗王们看得更加清楚,一旦失去汉地,不仅失去了财赋的来源和人口。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汉人的支持,他们就失去了制衡旧宗王们的武器,即便回到了草原也难以维护权威,成为傀儡。而虎视眈眈其它汗国,难保不会趁火打劫,草原重新陷入内乱,如此分崩离析就是大元的归宿。
所以真金以为当下与南朝议和并非是百无一利,可是就此让出黄河以南之地,又觉很不甘心。如此一来,南朝就如将一把利剑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时时生活在南朝的威胁之下。因而他又觉得趁南军辎重被焚,发起反攻也非不可,这样即便不能重新夺回两淮,也能够在谈判中赢得先机,毕竟刀剑之下的媾和与以胜利者的姿态和谈,手中握着的筹码和话语权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且真金以为,他也需要时间和一个暂时和平的空间,腾出手来整顿内政,肃清叛乱,树立自己的权威,成为一个真正的蒙古大汗,而不是一个时时受到擎肘和左右的应声虫。可要做到这些,他首先就必须消除外患,与南朝息兵罢战,因而无论胜负,议和似乎也不可避免。
但是对于当下是战、是和,真金尽管还摇摆不定,他却明白战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无论是以朝廷当前的财力和物力都难以再支撑下去了。否则不待宋军兵临城下,朝廷已然崩溃。而尽管他想的明白,可又举棋不定,难以下定决心是否与宋军展开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