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赤察儿提出的速战速决方案,让真金一阵兴奋,要知道若是如其所言,不仅起码能将宋军逼退至淮南一线,还能解除京畿和淮西之危,甚至威胁川蜀水路,迫使宋军退出。如此将扭转被动的战局,政治和经济形势也会得到改观。
“大汗,臣以为能否击退南军还待时间,且南军只是损失了些粮草,兵力并未受到重创,形势还不容乐观!”李谦将真金的表现看在眼中,皱皱眉言道。
“平章过于悲观了吧?”月赤察儿听了略带不满地道,“军中断粮一日便会引发恐慌,三日就会偷逃,五日仍然无粮便会哗变。如今南军粮草和辎重皆被焚毁,只凭存粮至多也坚持不过十日,为避免大军溃散,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会先行退兵。”
“枢密,南朝占据江南富饶之地,只江东米熟就可满足举国之用,筹措粮草满足前方军用轻而易举;其次,宋军控制着运河,日夜兼行不过旬日便能将粮草送到前方;再者南军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尤其是南朝皇帝直接掌控的御前护军勇冠三军,非只因缺粮便会溃散。”李谦反驳道。
“平章所言不无道理,但要知南朝小皇帝已然被我军击伤,其被南军奉为军魂,获知其重伤的消息必然会惶恐不安,群龙无首则军心大乱,他们岂有不败之理!”月赤察儿不屑地反击道。
“南朝皇帝被击伤,且不说消息尚未被证实,战报中也是含糊不清,只言其在登船撤退途中,遭受我军火器轰击,便妄言其受创,既不知是伤重不治,还只是伤及发肤?现下就判定其伤重不能理事,到了非撤军不可的地步,是不是过于武断了呢?”李谦确是对此持怀疑态度,“此外,战报中所述乃是多日前的事情,而其中却未提及南军有丝毫撤军迹象,亦并未传出南朝皇帝受伤的消息,可见此事多是臆测。”
“先生以为前方有谎报军情之嫌?”真金的脸阴沉下来,不悦地问道。
“大汗,臣以为战报中多有臆测之言,却并非否定前方将士之功,所以以为在消息未经确认之前,应谨慎行事,勿要中了南朝的诡计!”李谦躬身施礼道。
“平章之言,不也是猜测之语吗?又怎生能判定前方军报有虚!”这时月赤察儿冷笑着道,“平章未曾经历战阵,怎知战机转瞬即逝的道理。南军现下没有动静,也可以认为是南朝为了稳定军心,隐瞒了后营辎重、粮草被焚,皇帝受伤的消息,正在暗中布置善后。这种手段在征战中是十分常见之举,并非什么稀奇之事!”
“枢密之言不无道理,国主阵亡,为稳定军心而秘不发丧的事情在史上屡见不鲜。再退一步讲,南朝皇帝只是受惊,并未伤及其一根毫毛,但粮草、辎重被焚总是事实。冲天大火三日不熄,百里之外皆可看见,总不会可以瞒过所有人。!”桑哥这时插言道。
“其前军毫无动静,也许正是在暗中谋划退兵,前时河南山东两都万户府全军覆没,便是中了南朝皇帝暗度陈仓之计,暗中将围攻扬州之兵调回江南,导致玉昔帖木儿误判在江东被歼。而南朝皇帝大可故技重施,只留座空营布疑兵,却是暗中布置退兵,此正是前车之鉴。臣以为无论真伪,皆应速速发起进攻试探,以免错过良机,否则悔之晚矣!”
“大汗,桑哥所言正中要的!”月赤察儿接言道,“南朝富庶,可以轻易筹集到军前所需粮草、辎重,所以才按兵不动待援,然后再行反击;但我朝先失江南,再失两淮,财源早已枯竭。当下敌我两军在徐州、符离对峙,数十万大军供给耗费难以计数,而为援河南,朝廷已是倾尽所有,若战事长期胶着不下,军需必然难以供应,彼时最先崩溃的必是我朝。因此趁南朝粮草未至,军需短缺之际,抓住战机速战速决正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妄言误国!”李谦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愤然道,“当前我朝可动用的兵力皆已陈兵淮北,可当前西北有海都叛乱未平,去岁东北乃颜部又以历年赏赐消减,应得赋税被朝廷贪墨为名,举兵反叛,并联络海都以为呼应。所以冒然发动决战,若是败了,则精锐尽失,再无兵可调,不仅京畿难保,失去汉地,且退往漠南都难以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