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脱欢所得不仅仅是这些,他还获得了扬州盐业的经营权,仅仅两年时间便重新恢复了元气,还在沿江购置了许多土地,可以说从扬州南至开封、东至海口、西至襄樊皆有其产业。平日里府门前各地盐商云集,只为能其手中获得些盐引,想要求见一面,真是如比登天,一个门子收钱都能收的手软,可见其从中获利多少了。
对于这种借助皇家身份和特权获得利益的行为,在官场厮混多年的马绍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了,可他来到扬州多时却从来没有登门拜访过,除了不愿落下趋炎附势的名声外,内心中也是不耻与这些人为伍,厌恶其吃相太过难看,甚至不屑于遮掩一二,简直与强抢无异。
近日由于宋军围城,商路断绝,镇南王府也冷清下来,马绍一行人行至府门前,自有亲随上前叫门,递上名帖,当然也少不了破些财。门子虽然对所得有些不满,可能也碍于其身份,加上是非常时期,也只是皱皱眉便进去通报。等了约一炷香的功夫,门子打开侧门让马绍等人进府,当然随身的刀剑等利器都要暂时被保管。
马绍心中有事,无暇计较这些小事,更无心欣赏富丽堂皇王府,而是随着王府的属官绕过大殿向后殿走去。其实说是后殿,其实就是几顶硕大的宫帐,对此他已是免疫。这些蒙古人虽然已经进入中原多年,但是不知是出于不忘本的心理,还是习惯使然,平日都是生活在帐篷中,就连忽必烈也是在后宫中搭起了帐篷。
“参见镇南王殿下!”马绍在通报之后进入帐篷,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可他目不斜视地向上施礼道。
“马右丞请坐,不必拘礼!”脱欢摆摆手让其起身,指指自己下手让其坐下。
“谢殿下!”马绍这才抬头看看这位镇南王,其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壮硕,颇有大汗忽必烈的模样,可正是壮年的年岁脸上却有衰老之相,他慵懒的斜靠在毯子上,身前的矮几上摆放着酒肉,显然这位大早晨起来就喝上了。扫视下帐内,除了几位侍者和在旁烹饪的厨子及两位属官再无其他人,他挨着其下手的矮几坐下,随后便有侍者送上酒肉。
“殿下可还安好!”马绍坐下后再度寒暄道。
“我一个闲散亲王,有何不好的,若是没有城外的小贼只会更好!”脱欢喝口酒,又挑起块肉吃下笑笑道。
“殿下似乎对南朝伪帝也是十分厌恶了!”马绍知道其口中的小贼就是南朝的小皇帝,且言语中带着憎恶,便随着说道。
“哼,我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没有其,本王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说起南朝小皇帝,脱欢便打开了话匣子,想想自己与其真是对冤家,自从他受封镇南王到了江南,小贼也逃脱了追杀到了琼州,两人便开始了说不完的恩怨。
几次对琼州征讨失败,自己被其从静江赶到了鄂州,又被从鄂州赶到了扬州,现在躲到了扬州,其有追到了这里。这期间自己从大汗最宠爱,有可能继承汗位的皇子,被罚禁止进京觐见,又丢失了封地,为皇兄冷落,成了一个几无权势的闲散亲王,与当初手握十数万大军,管理着半壁河山相较可谓是无比的凄凉。
“殿下,时过境迁,往事还需放下过去,勿要耿耿于怀了!”马绍听着脱欢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与南朝小皇帝纠葛多年的仇恨,又眼见其又喝了几碗酒,已经有了几分醺意,而自己正事还未说,便出言打断道。
“是啊,往事已成云烟,说它作甚!”脱欢脸上露出丝苦笑,暗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与个外人说这些,喝了口酒坐直身子道,“马右丞来扬州多时从未来过本王府上,今日登门必有要事,尽可言说,本王自会尽力!”
“殿下,可知当下局势?”马绍见脱欢在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眼露精光,显现出了一个王者的威严,再无刚才的慵懒之相,向其拱拱手直言问道。
“本王虽然不再过问朝中的事务,但对眼前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脱欢嘴角撇了撇,露出些不屑之意道,“当下南军犯境,我军屡战不利,折损甚重,而援军却迟迟不至。拔都那厮大败之后称病不出,余者各有心思,南军却欲收紧包围作势攻城!”
“殿下不在局中,却心如明镜,下官钦佩!”马绍听罢心中暗喜,这位镇南王非是传言那样只是贪财好色,再施礼道,“当前扬州危机,下官想请殿下主持大局,固守城池,击败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