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肯定会说,普通百姓每月二、三贯钱就能生活的很好了,官员们怎么也不他们富裕,纯粹是无病呻吟。其实以赵昺来看大部分官员日子还是很拮据的,当然要比普通百姓相对要好些。其中缘由还是和科举考试以及家族制度的盛行有关。
科举考试兴起之后,门阀政治转向官僚政治,大批出身贫寒的士人走进仕途。宋朝之前,官员多出身于门阀士族,有家底,无须考虑俸禄来养家糊口。宋朝官员的家庭成员与现在是不同的,官员普遍家底薄,负担重。现在基本上是以小家庭为主,即使算上双方父母,每家最多也不过十人,而宋朝聚族而居的观念比较盛行。
因为科举及第者,在大家族中处于相对显赫的地位,可以享受官府的种种优待,有诸如免除服役,官户所交田租有所减轻等等福利,所以同族中的其他人更加倾向于和他一起居住。打个比方说,宋朝之前的官员,是官二代官三代,不指望工资过日子。而宋朝的官员,是凤凰男,一个人挣钱家人一起花,即使收入不菲,也经不起这么多人分。
不过这些都是有品级的正官,下边还得有人办事,这就是胥吏了,他们的数量基本上与正官的数量相比是十比一,数目极其庞大,他们也要养家糊口过日子。而世上根本没有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的好事,当然也要给付薪俸,否则谁替你跑腿办事。
当前赵昺一直对冗官之害保持警惕,当下朝中有官员不过千人,地方各级官员在万人左右,而胥吏也在十万人之内。看着不少,但与过去大宋四、五万正官,二、三十万的胥吏相比已经是大大减少了。但即便如此,一年俸禄的支出也在千万贯左右。这还是队伍比较年轻,将来还要有致仕、赋闲的官员要养,同样是一笔大的开支。
而开支的另一个大头就是皇室,当下赵昺例行节约,老婆都不敢多娶,亲戚也不敢多认,出门更是轻车简从。但是维持整个皇家的门面和正常运转,开支也是以百万计的。来日等穷亲戚纷纷上门讨封,那时候钱就如流水般的花出去了。
此外国家不止是养兵、养官和养皇帝,还要维持整个国家的运转,兴修水利、修桥补路、赈灾救济,抚恤贫苦等等都是要花钱的,一年下来这钱也不是小数目。去年,赵昺大规模的修复沿江城池,巩固边防花的钱都无法计算,他估计平常年份这些支出也不会少于千万贯。
所以说要保持国家机器正常运转,一年下来最低限度也需要四千万贯的财政收入,而朝廷一年的收入又有多少呢?要知道现下赵昺占据的国土尚不如南渡之初,少了两淮和川蜀地区,而这两处历来是朝廷重要的税赋来源地,加上收复江南之初又免了许多地方的赋税,因而正赋的收入他预估也就在五百万贯左右,远远无法维持朝廷的运转。
收入的大头还是茶、盐、酒、坑冶、榷货、籴本这些专卖及商税是大头,赵昺预估能在三千万贯左右,他觉得这其中尚有潜力可挖,因为南宋最高的时候商税曾达到过六千万贯之巨,当然这是在苛捐杂税如牛毛的基础上。所以要达到这个数目还是要进一步发展工商业,扩宽税赋渠道。
另外一个重要的税赋来源就是市舶司的关税,在赵昺的大力扶植下,海贸再次兴旺起来,他估计全年各个港口收入的关税收入可达到一千万贯强。再有就是上供紬绢丝布合本色及其他杂税等有二百万贯左右的收入。几项相加大概就在六千万贯弱,勉强能够实现收支平衡。不过今年两场局部战争开打,财政平衡就会被打破,出现赤字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而窟窿朝廷一定会甩给赵昺,由内藏库买单。所以说大宋能否有结余都在于他剩了多少钱。
而此次赵昺用兵江北,欲夺取川蜀和扬州绝不是意气用事,也是有着深层次的考虑。我们都知道在边境地区一般都会划分出战略缓冲区。以该区域作为迟滞敌人进攻,为我方组织反攻提供准备时间的弹性防御地带,即使其本是沃野千里,可能的发展也完全不在考虑之内。
因为从这些地区终将沦落为作战区域看,任何尝试恢复生产的措施,反而都是不经济的。举个现实的例子,看看现在沿海经济圈中福建的发展历程,就明白在可能的战争威胁下,战略前沿地区的经济发展是如何迟缓了。而当下紧邻长江的苏杭和太湖区域的常熟、无锡都是重要的粮食和税赋地,因而万不能将战火烧到这些区域,也就有必要通过反击保证这一经济带的安全,大有不得不战的意味。
所以说现在大宋的实力尚远远不够支撑长久的战争,而执意为之只能通过增加税赋,从百姓身上榨取。他们每年承受超出承受力的税赋,还要随时接受征召服徭役,甚至当兵参战,能受得了吗?如果老百姓生存都有困难,还有心支持战争吗?作为一个“政府”,如果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老百姓能不起来造反吗?
同样,所有的收入都用来支付战争费用,那么政府行政开支怎么办?致仕后的官僚的俸禄怎么办?现职官吏的薪俸怎么办?没有钱,这个“政府”能存在吗?赵昺这个“政府”就不能不考虑自己的政治生存问题,到时破产的不仅是政府,大宋也许就不再属于赵家了。
面对‘少壮派’们北伐的呼声,他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赵昺就不能不有所作为,在回复中或是解释、或是训斥、或是安抚,以此来让他们能安下心来搞建设,等待北伐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