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并非不可(2 / 2)

在靖康年间,女真人首次兵临汴梁城下就是如此,他们面对坚决抵挡并没有攻陷城池,但是勒索到了无数财物,且与北宋签订了城下之盟,而最大的意义则是摸清了宋军的战斗力,从而使他们下定了灭宋的决心,二次来的时候就攻陷城池,掳走了二帝,灭亡了北宋政权。

据赵昺所知的另一次相似的战役也是由女真人干的,在明末皇太极领兵冒险攻打北京。在他看来彼时八旗兵的军力并未强大到可以直接攻击北京的程度,反而是越边墙进攻畿辅山东更为经济划算,但皇太极仍然不顾被宁锦一线明军切断后路的风险,组织了一次对北京的奇袭。可这次作战的成果就是使得明崇祯帝杀死了清军的老对手袁崇焕,使得“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矣”。

再如南北朝隋唐时的洛阳虽然并非一直是首都,但由于其传统政治地位非常重要,故而也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西魏北周曾经组织过五次对洛阳的惨烈进攻,只有一次得手;隋杨玄感之乱、瓦岗军李密攻王世充、唐太宗围攻王世充、安史之乱叛军南下,均是进攻洛阳。

虽然洛阳只是副都,但一则洛阳占了就近控制中原的地利,二则随着经济中心的东移,洛阳的政治地位逐渐与长安平分秋色。所以洛阳的得失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中原局面的好坏,故而战争一起,洛阳都迅速成为进攻的焦点。

再就是战役指挥中心型城市。受限于古代通信和交通条件的低下,中央对广大的疆域的控制,主要依靠各地的行政中心。如果战争爆发,这些行政中心也立即转化为区域性的作战指挥中心。这类城市以太原、河间、中山、济南、寿阳、荆州等为代表,而赵昺对寿州一直垂涎不已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这类城市虽然大多处在地势平坦、交通发达的平原之地,可以很方便地绕过去不打,但发动攻击的一方出于摧毁敌军指挥中枢的目的,绝不会轻易放过,即使城防设施极其坚固,也要不惜代价地拿下来。北朝时,北魏苦攻后燕之中山,西魏灭梁先打荆州江陵,北周杨忠千里奇袭北齐晋阳,金军围攻太原、河间、中山三镇,明朱棣靖难之役围攻德州、济南一线,都是出于此理。

但用兵形势并非一成不变,当出现更高价值的攻击目标时,这类城市也会迅速被弃诸不顾。靖难之役,铁铉坚守济南,朱棣屡次进攻不克。后来经人提醒,发现一城一地的进攻方法不能取胜,便转换了战略,弃德州、济南等大城市于不顾,沿运河南下直取南京,以擒贼擒王的策略击败建文帝,而后反过头来解决济南问题。这是战略战役形势转换所必须采取的策略,但济南本身的地域性指挥中心的价值是不变的。

另外就是交通孔道型城市。所谓交通孔道,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陆地上的交通孔道,一类是水路上的交通要津,这类城池要么凭高据险,要么逼水为城,是货真价实的易守难攻的城池。就如一座襄阳城就让蒙元数次铩羽而归,使大宋得以残喘几十年。

但一座城能控制的交通道路非常有限,顶多几十里。就算周边路难走,绕远一些,彻底躲开它不行吗?以赵昺来看有时候真的不行。

在这个缺乏运载工具的时代军队进行征战,尤其是以步军为主力的中原军队主要靠士兵徒步行进,而长途跋涉对士兵的体力影响非常大。更可怕的是,长途转进会极大消耗后勤物资。而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往往系于后勤保障和士兵的体力。要避开孔道上的坚城,就意味着绕远道,这必然会大大毁伤部队的战斗力。

同时,守城方占据地利,既可以尾随追击,亦可以守险断后,对客军都会造成极大的杀伤。所以,对待这种坚城的策略就是,如果不想打,就在战争发动之前选择别的进攻方向。而一旦接上仗,要么死命攻下来,要么原路退回。

所以要长久地解决交通孔道问题,就必须彻底拿下这类城池据为己有,就如赵昺不惜亲征鄂州,将这个控制长江和汉江入口这个要点拿下,及与当下在沿江主要渡口都部署重兵把守同理,因为从长远来看,他们付出的代价与后来的战略利益相比,是完全微不足道的。

此外必须攻打的则是‘门户’型城市。从军事地理的角度看来,由于大山大川的阻隔与分割,中国大致分为中原、关中、河北、河东、汉中、蜀中、两淮、江东、荆襄、辽东、陇右等战略性区块。一些战略区块便因此据有一两个遮障型的城池。

这类城池,或位于大山之口,或位于大川之要津,左右皆是险路,以一城左右控遏,就像一面盾牌一样,为后方的大片区域提供强大的屏护作用。而我们经常说的所谓“门户”,也就是这个意思。而当下赵昺意图通过散布谣言搅乱蒙元,其实也就与他要发起的攻取川蜀门户重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