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但是不要强迫和诱惑,也不要许下什么诺言。”赵昺沉吟片刻言道。
“是,臣遵谕!”徐宗仁再施礼道。
这个插曲之后,众人对三榜的排名又讨论了一番,其实三榜之中甲榜最重,甲榜之中前三最重。现下已经遴选完毕,应节严等三人也再没有更多的异议,基本上便敲定了各榜人选和人数。其中甲榜计二十人,乙榜一百四十二人,余者为丙榜。
榜单一出,当然也有人颇有微词,三榜之中报考的吏员有五十余人之多,他们自此摆脱了一辈子为吏的命运;此外琼州举子虽然没有出现在甲榜之中,但是其余两榜合计也有三十人之多,这可以说是琼州破纪录的成绩。
对于这种‘意外’,有些落榜的举子自然不满,质疑其中有弊,称考官偏私。想想江南已经十余年未开科,积累众多的士子,结果却不尽人意,使自己失去了晋身的机会,他们当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因此准备集体上书,要求查清弊案,严惩涉事官员。
正当群情汹汹,欲要爆发之际,小皇帝在琼台宴上的一番话顷刻让他们没了脾气。据经历者称,陛下对士子们质疑舞弊之说专门予以澄清,言:吏员身处底层,不仅收入微薄,且要承担最重的工作,也因而最为熟悉国家法度和处理各种公务的程序。而这种人正是国家所需的人才,而非只会背诵圣人之言,不通公务的书呆子。
对于录取的琼州士子超额,那也是琼州百姓们应得的。在朝廷最为危险的时刻,他们与皇帝共患难,可谓休戚与共。为保卫朝廷,重建大宋做出了重大贡献,并为收复江南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而那些叫嚷不公之人,又在国家危难之时做了些什么?他们苟安于蒙元的淫威之下,却不思抗元复国,此时有何面目来谈公平。
再说朝廷在琼州十年,建学施教,又有众多名家大儒的执教,即便是荒蛮之地也能培养出无数栋梁之才,录取二十余人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那些忠勇之士的子弟,忠君爱国的士子理应优先入选,他们比之那些只会哀叹不公的可怜虫要强之百倍。
若是再听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皇帝这是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如此做就是他授意的,其就是主谋。而且态度也很强硬,朕就这么做了,就是偏心了,你能怎么样?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胆小怯懦,屈从于蒙元的淫威,没有早日投奔朝廷,又没有本事,如今也怪不得谁!
平息了质疑声后,赵昺依照琼州旧例,甲榜之人直接授官,却只从八品起授,就是三鼎甲的状元韩信同也只是七品,到礼部任员外郎;榜眼林青却去了吏部,担任从六品的案头;而探花郑思肖则去了御史台,做了个巡殿御史。其余人等则多授八品,分赴临安府或朝廷各部自初级官员做起。其余两榜人员则入太学带薪学习,但是能不能真正出仕做官,还要看他们的学习成绩,一旦不合格则面临着重回原点的境地。
皇帝如此可谓让人感慨。社会上从庶民百姓到达官显贵,无一不坚定地认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的直接功利目的就是入仕。自孔老夫子起,“学而优则仕”成了亘古不变的知识分子的奋斗之路。因而苦读寒窗数十年,为的就是金榜题名,为的就是以文入仕,为的就是跻身宦臣,光宗耀祖。
状元及第,不但是天下读书人的毕生追求,而且在百姓心目中也具有“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的巨大殊荣。一旦殿试第一,马上就由吏部考试任其官位,或翰林院修撰,或著作郎、秘书郎,或掌修国史,或做天子侍讲,从此也就步入了仕途,开始了宦海沉浮荣辱的漫漫人生。但现在他们发现天变了,即便成为状元也不一定仕途就是一片光明。
而赵昺却不这么想,他作为后世来人,对于状元并不十分感冒,别说历史上的七百多名状元,即便是现代社会年年出现的状元们,又有多少人在步入社会后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古代的状元们以文得名,可在文学艺术上有较高成就者同样了无几人,很少有人步入大家之列。他们身为状元,诗赋词文,无所不通,亦有诗书传世,有的甚至著作等身者。
所以从状元整体来说,却是名不符实的,其中的大多数虚有其表,相当平庸,其中的绝大多数人自高中之后,从此潜心仕途,无意文字,热衷于官场得意,专注于富贵得失,已经无心无力对文学艺术加以执著探索,他们多文绩平平,难传千秋。形成了一种状元难入大家之列,而大家又很难高中状元的怪象。
如此悬殊的比例,足以证明科举考试可以选拔人才的说法,在赵昺看来是不大靠谱的。别看状元一登龙门,则声价十倍,可谓是人中之龙、天之骄子,其荣耀、其显赫、其尊贵,简直登峰造极。可即便文章做得好,考试也未必能把一个人的学识水平测验出来,未必能做好官。
而那些靠背古书扒古书考出来的官员们,多是被洗了脑,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他们对世界的认识也不过那些圣人之语,可要成为大人物必须要有对世界有清醒的认识才行。更何况绝大数人中了状元之后,也就掉进了荣华富贵的陷井,并且为此在官场上争名夺利。这也是绝大多数旷世奇才被科考拒之门外的缘由。所以赵昺以为还是得以观后效,而不能一考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