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吾等当初亦是一片好意啊!”陆秀夫听了一愣,心中不禁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应节严一眼便看穿了小皇帝的意图。想想也是,吴家本已是江南望族,不论是否有过,皆会对朝廷形成威胁,本应是打压的对象。而当下吴家女儿入宫为后,使其家族更为稳固和强大,形成一股足以左右朝政的外戚集团,威胁到皇权的存在。
“好意、恶意不过是一线之隔,当下已是覆水难收。”应节严看看众人皱皱眉道,“那吴硕今日口出狂言,也许只是其个人所想,但谁又敢说其他人没有这个心思,一旦他们羽翼丰满,又会不会做出欺君罔上之事。”
“应知事,那当下我们当如何呢?”文天祥听了心中发冷,帝王的心思永远不是他们所能猜测到的,当下一个不好,不但救不了吴家,自己这些人也得卷了进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向应节严讨教。
“顺其自然吧!”应节严沉吟片刻淡淡地道。
“应知事,陛下正在气头上,还是劝一劝,别做出冲动之事!”文天祥听了一愣,咂摸咂摸嘴言道。
“怎么劝,难道吾等一起去向陛下为咸平侯求情?老朽担心陛下将吾这把老骨头拆了。”应节严笑呵呵地道。
“文相,应知事说的在理。吾等若是求情,恐陛下更会怀疑咱们与吴家关系密切,结果只会适得其反,使得朝局更加混乱。”陆秀夫拦住还要再言的文天祥道。他此刻也已经明白了,小皇帝领军前来并非是要针对皇后一人,而是防备他们的,一旦双方矛盾激化,陛下会不惜动武,彻底清理朝堂,进而实施武人治国。如此相较,牺牲一个吴家总要比搭上整个士大夫集团要好,这非是他无情无义,而是形势所迫,也是政治上的需要。
“还是陆相看得远,吴家能否存留就看他们的造化吧!”文天祥恨恨的看了一眼宫城之下示众的咸平侯言道。这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若非其一番妄言也不会让此事变的丝毫没有了回旋余地,并将吴家至于险地,即便吴家能逃过死劫,也再难翻身,重现今日之辉煌。
“陛下赏灯要回来了,诸位随本官前往宫门恭迎吧!”陆秀夫看小皇帝一行业已回转,向众人拱拱手言道。
“遵左相吩咐!”众臣随即回礼,重新排班后前往宫门候驾。
“和父,此事一个处理不妥,便是一场大劫,是否知会太后一声,现下也只有太后能够阻止陛下了。”刘黻故意与前后拉开距离,边走边与应节严道。
“万万不可,正是因为太后是唯一能制衡陛下之人,才不可擅动,非天下存亡之时不可动用。若是此时寻太后出面,只会让他们母子失和,互生戒心,日后再无人可以约束陛下了。”应节严摆摆手道。
“和父之言有理,可眼睁睁的看着吴家就此毁灭,吾还是心中有些不忍啊!”刘黻点点头言道。
“声伯,其实事情还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要看吴家是否懂事了,若是他们抓不住这次机会,没了也就没了吧,并无什么可惜的。”应节严淡淡地答道。
“和父为何也变的如此冷酷?”听应节严如此说,刘黻有些诧异地道。
“声伯,陛下已经渐渐长大,吾等也要离开朝堂,不可能时时伴随陛下左右,但是吾一直有些担心。”应节严没有回答,而是略带伤感地道。
“陛下已经亲政,左右亦有不少亲信之臣,江南业已基本稳定,和父还有何担心的?”刘黻疑惑地问道。
“吾受太后之托,辅佐教导陛下十年,教导其治国为君之道。陛下也甚是争气,不失为仁义之君,但是也正是陛下太过仁义,而使其行事不免优柔,这也是为君者的大忌。”应节严说道,“此前若是陛下当机立断处决了陈宜中,便可在江南立威,谁又敢再三挑战陛下的威严。而陛下却怯于祖宗家法,又顾及群臣的谏言,迟迟没有动手,这才留下了今日之后患。”
“和父此言虽偏激,对于君王来说却不失为金玉良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吴家若是做大,便会形成外戚干政之局,一旦形成尾大不掉之势,陛下则会处处受其牵制,不得不仰他人之鼻息,断送了今日大好形势。”刘黻点点头又道,“和父以为,陛下此次会狠下心来将吴氏一族灭了吗?”
“呵呵,难啊!”应节严听了却是苦笑道,“声伯不要忘了,陛下不仅心软,还精于算计,比之奸商还要恶上几分。只要吴家醒事,多半其会与吴家达成协议,最终以握手言欢结局,不会出现血流成河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