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若非唆都战术有误,咱们要守住还真得费些力气!”赵昺不知道是因为死了这么多人而觉得惋惜,还是对唆都白费了力气感到内疚,叹口气道,“唆都原本是想以骑兵的快速机动闯过弩炮的拦截,抢先占据沟沿掩护步军过壕。但是他忘了骑兵速度是快,却把步军远远的甩在了后边,又遭受了火箭弹的拦截,更加难以跟上骑军的步伐,也就无法迅速从骑军打开的突破口过壕。等他们赶到时只怕骑军已经死光了,突破口也早已被重新封闭!”
“嗯,还是陛下看的明白,其若是先以步军破障填壕,伤亡可能会大一些,但是一旦打开突破口再以骑军冲入阵内,向阵后迂回,必引起混乱,迫使我军不得不放弃第一道防线!”张世杰听后捋捋胡子言道,“不过如此唆都也并不错,其只是笨,却没有想到陛下还藏有后手。臣想就是如此,陛下也早有对策吧!”
“呵呵,唆都却不是愚笨,而朕也非妖。而是其缺乏有效的破阵手段,若是他又弩炮在手恐怕也不会如此,可现在却不能不以血肉之躯来冲撞我们编织的死亡之网,有的时候血多肉多,也会取得胜利的!”赵昺撇嘴笑笑道。正是因为自己先行了一步,首先装备了火器,便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可唆都没有,那就要付出些代价了。
“陛下所言臣受教了!”张世杰听了却施了一礼道。
“枢帅这是何意啊?”其如此倒把赵昺给弄迷糊了,赶紧相搀道。
“过去臣以为陛下年幼必定好欺,不料却每每失算,反而自辱。”张世杰再施一礼,面带羞愧地道,“今日听闻陛下所言,却并未因为唆都屡败而轻视,仍以一悍将对之,不辱不骂,也不以贼视之,此乃臣之不能!”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昺听了恍然道,“枢帅有此悟甚好,鞑子能纵横万里,灭国无数岂是靠蛮力那么简单。他们肇基之祖铁木真武功自不必言,其治国治军也有过人之处,凡是与他开创基业的兄弟,或是由他所选拔的将帅功臣,没有一个不是终身效忠的。他所重用的人,没有一个背叛他。而其作为创业之主中,更没有没有杀过功臣。在这方面,铁木真的确具有超过其他中原圣君明主之处。”
“另外铁木真一向赏罚分明,对于所有的功臣,都是不断的赏赐有加,从来没有杀戮削权之事,而是把大权放心的交给他的股肱之臣。并且他的悍将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的顾虑。其识人之准,气宇之大,信人之诚,实在是旷古至今历代帝王所不能及。但如此人物,在我们眼中仍被视为蛮夷,当做野人一般对待,任由其壮大,还以为自己略施小计便能将其收服,可结果却丢掉了江山!”
“陛下所言极是,正是因为那些士人鼠目寸光,无视蒙古人的野心,反而助纣为虐,只想着借其攻灭女真,结果却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待他们夺得中原之后,便觊觎江南。若是女真不灭,又何有今日之祸!”张世杰看来也是被那些士人们压迫狠了,忍不住大发牢骚道,不过却也觉得小皇帝更加对自己的胃口。
“呵呵,那些奸佞蒙蔽了先帝,确实该死!”赵昺当然明白士人之中也并非没有有识之士,也不能一棍子全都打死,只能敷衍道,“这忽必烈虽不若其祖那般,但也算是一代雄主,其手下不仅有伯颜、唆都、阿里海牙这样的悍将,还大胆启用董文炳、刘整这些汉人,正是有了他们之助才可以攻破江南。而我们只有正视敌人的强大,才能有的放矢,而不是清高自大,或是畏敌如虎!”
“谢陛下指教!”张世杰言道。
“该让他们常常厉害了!”赵昺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战场,由于唆都将兵力全部压在了左翼,右翼的佯攻越来越无力,终于再难以组织起进攻向后退去。而左翼的敌骑不断苦战,虽推进到壕沿,并凭着勇力越过壕沟却也伤亡惨重,在没步军增援的情况下,过壕的人也被后军尽数斩杀,始终无法打开突破口。而敌步军被火箭弹一阵狂轰乱炸后,还是有半数的人冲过封锁继续向前突进,但是他们已经丧失了最佳的机会,而赵昺却不想这么放过他们。
“令大型弩炮准备发射,目标左翼前沿,加装散弹,距离四百步!”赵昺下令道。其实这种大型弩炮称作抛石机更为恰当,但是又有别于传统的杠杆式或配重式抛石机,而是采用与弩炮同一原理,靠扭力抛物。此前他造出来后是作为‘要塞炮’使用,固定在琼州各港口的炮台上,用以攻击来犯的敌船,保护军港之用的,后来才装备各军,用来破坏敌人城池,这次攻城却没用上。
“禀陛下,各炮位准备完毕!”观通手报告道。
“发射!”赵昺端着望远镜大声道。他的目光想追寻前方的一台大型弩炮的发射石弹的轨迹,检验下效果如何,但是令他失望了,只见一堆拳头大的石头像一群报丧的乌鸦一般呼啸着掠过宋军阵地后,又像一帮发现猎物的秃鹫猛的俯冲下去,砸进了顶着盾牌冒着箭雨前进的敌步军群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