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再次体会到了人多好办事的好处,过去每每遇事都他自己苦思冥想寻找破题的方法,现在有了陈任翁和韩振两个军中俊才,又有几个臭参谋烂干事从旁协助,让他省了不少心,自己只需看过后查漏补缺或是提出疑问让他们设法解决。
陛下偷懒,可就苦了陈任翁几个人,这场仗在他们看来就是局死棋。不说其它,只谈放弃陆上,连舟结寨对敌,宋军便是放弃了进攻处于守势,等于拱手将战斗的主动权交给了敌人。而敌军大可轻易上岛断掉水源,不需多少时日便可将这十几万人渴死。若是想喝水就又不得不强行登陆与敌步战,可蒙古二次攻宋后好像还没有在步战中取胜的先例。若是想跑,敌军大可以逸待劳等着收网。
如此已经够苦逼了,可陛下还不肯放过他们,不断的提出新问题。若是敌人兵分两路进攻,如何应付;若是久战不决,军心浮动怎么办;若是水寨一面被攻破,又如何处置;若是崩阵,当如何突围……陛下每次看过都会从中找出破绽,几个人就得点灯熬油的重新想办法解决,甚至要推翻整个作战计划重新来过,几经易稿后仍然不能令陛下满意。
昨日几个人的方案总算让陛下点头了,但转眼就给他们出了个更大的难题,陛下改变了作战意图,他要求不仅要保住行朝,还要设法利用护军歼灭张弘范部,并救出文天祥。他们听完脸和韩振都一样黑了,刚刚过审的那点喜悦顷刻烟飞云散,他们知道作战目的的改变,等于整个作战计划全部报废,还要重打锣鼓另开张,接着想办法。不过他们很快就解脱了,因为不待作战计划重新修订完毕,大战的序幕已经徐徐拉开……
祥兴二年元旦,几个月的和平让百姓们觉得似乎已经远离战争,他们和皇帝一样十分珍惜这难得的时光,岛上虽然缺这个,少那个,百姓们依然竭力装点出节日的气氛,岛上也是处处张灯结彩,营造出节日的气氛。行朝照例举行了‘元会礼’,赵昺理当出席,果然宫宴比自己在琼州府里办的热闹多了,歌舞精彩、酒菜精致。众臣虽强作欢颜,但依然难掩惶恐悲愁之色,倒是赵昺放得开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该拍巴掌拍巴掌,什么也不耽误,高兴的很,众臣见陛下如此却更感哀伤,太后也是暗自垂泪,这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啊!
即便如此简陋的春节也未能维持几天,正月初八便有哨船回报,初六张弘范率领五百艘战船自潮阳港出海,行至甲子镇时俘获了行朝派出侦察的刘青、顾凯两将。消息传来几位重臣立刻意识到行朝所在的秘密已经无法保住,而随后又有回报,敌军已过官富场稍后便会到来,次日便召集众朝臣商议如何应对。
“启奏陛下,臣以为应立刻遣战船出南崖门,御敌于外!”当张世杰宣布元军水师已临崖山外海时,朝堂一片惊恐。身为左丞相的陆秀夫神色自若地站起身来,直陈已见道。
“臣以为不妥!”陆秀夫话音刚落,张世杰再次出列道,“启禀陛下,自福州下海,行朝便漂流海上,恐将士早有离心,动辄必散!”
“臣以为太傅所言多有偏勃,贼此次出动战船只有五百艘,而我军尚有战船千艘。再者贼军多为北人,不习水性,战未必便败。即便失利,外海广阔,仍有回旋余地,可南下琼岛,或另作计较!”刘黻随即出列启奏道。
“刘大人,行朝频年航海,何时已乎?今须与之决战,以得安稳,再行发展!”张世杰看向刘黻大声言道。
“启禀陛下、太后,太傅想以有退兵之策,还请太傅陈情,再行决断如何对战!”淮军统制陈宝出列奏道。
“准,请太傅进言!”不等赵昺请示,帘后的杨太后已然抢先发声,显然其已有些慌了,连规矩都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