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烦恼识字始,这话说的太对了,越有知识就越反动,似乎也有道理,他们从书院学懂了如何算计,如何利用自己手里的力量,在经过头脑的周密安排,终于形成了现在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们对死亡没有一点的畏惧之心,只要青史留名,何惧刀斧加身。
他们对自己有着明确的认识,知道朝廷对他们这个阶级薄待了,所以想为自己争取自己应得的那份权力,只是他们不明白,所有的权利都是皇帝的,只有他给你的份,你没有权利向他索要。
李纲白发苍苍,坐在最前面,双手搭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其他两位老先生也坐在他旁边,抿着嘴不言语,赵延陵甚至拿出心爱的茶壶,在那里模拟倒茶的姿势,如何才能用最优美的姿势倒出一杯茶来。
离石在作画,金竹在,就连一向不理世事的孙思邈都拿着笔在白纸上写着什么,老公输低头摆弄自己的建筑模型,其余几位先生,都从怀里掏出一卷书在看,后面还不停的有学子加入,不管是富贵的,还是平民学子,都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皇城。
许敬宗长叹一口气,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这种情况已经不受控制了,自己是学监套是逃不了了,只有加入进去,才是明智的选择。他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股难得的坚毅。
书院两年,是他平生最愉快的经历,梦寐以求的东西都得到了,尊敬,爱戴,财富,官职,一样都不缺,学子的尊敬,爱戴是发自内心的,他最喜欢背着手在书院里转悠,遇到他的每个学子都会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一声先生,尔后才去干自己的事情。
他的家就在书院,他却从不在家里吃饭,也不去先生的小灶吃饭,不是舍不得那点钱,自从把钱交给云烨运作,赚回来的钱已经足够他一生花用,他喜欢看着学子们排着队买饭,只要自己出现,最前排的学生立刻就会把位置让给他,他总是笑着拒绝,自觉的排在后面。
一面问学子们对饭堂的意见,一面大声喝止厨子们的各种不干净,不卫生的动作,每回都会引来学子的喝彩。这才极为儒雅的端着自己的食物去先生们的桌子上进餐。
书院是他的舞台,如果可能,他想一辈子在这个舞台上表演。
云烨绝望了,许敬宗的选择是有道理的,这时候想要把学子们全部带回去已经不可能了,作为他们中的一员,只有加入进来等待李二的判决,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到太极宫里的李二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不管李二如何生气,自己的性命一定没有危险,这一点还是可以保证的,如果这次静坐不是发生在大战前夕,云烨不会如此绝望,只需把责任推到李二这个校长的身上就好,有可能会挨揍,但是比起现在奇虎难下要好上一千倍。
越过所有人,云烨坐在了最前面,李纲先生年纪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许敬宗的资历还不够成为替罪羊,如果老许早些进书院,云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来挡箭,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李纲先生歉疚的看着云烨说:“你何苦趟这趟浑水,我来之前没有通知你,就是不想把你扯进来,学生都是老夫教的,好坏就有老夫来承担吧。”
云烨惨然一笑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学生们一句”仓充鼠雀喜“彻底的把百官得罪光了,这个罪名他们还承担不起,许敬宗又不够格,您已经年过七旬,早该含饴弄孙,尽享天年,是小子硬把您留在书院,这些事情就有我来背吧,我也想看看书院到底在朝堂上有多少份量。”
离石抬起头对云烨说:“小子记住,事不可为的时候就把罪名朝我们几个身上推,你没事,书院才会没事,记住了,不许逞能。”
玉山,元章也点点头,说:“学生们没说错,没做错什么,这个大唐是李家的,也是天下百姓的,他们能有这番见解,老夫欣慰异常,至于身后事,谁去管他。”
云烨坐了不长时间,李泰,李恪也从皇城里出来,坐在云烨前面。
“你们两个头被驴踢了,书院这是在向陛下施压,你们不帮着自己的老子,凑什么热闹,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怎么的”
“你脑子才被驴踢了,我看了万言书,说的没错,很有道理,要是我家的亲戚把土地都分光了,百姓还不得都饿死,再说了,这又不是造反,我的先生,同窗都在这里,不来怎么在书院混,这时候我是臣子,不是皇子,怎么样,够义气吧。”
李泰得意洋洋地问云烨。
云烨忽然发现,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两个盾牌,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对不起李泰嚣张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