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四来了也不要紧,让他一边儿晾着去。”容菀汐又笑道。
“三哥……”靖王已经操着他的破锣嗓子到了门口儿,敲门道,“这才刚初秋啊,能有多冷呢?怎么晌午正热的时候,你还紧关着窗户门儿呢?是不是做什么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事儿呢?若是如此,我这可就走了啊!”
容菀汐根本就没管靖王的嚷嚷,在靖王嚷嚷的时候,就已经和宸王说道:“之前围在咱们府外的那些乱兵,在咱们回来之前不知道撤到哪里去了。且咱们在蒙山上清点乱军的时候,并未看到庸王那个最得力的女暗卫。你不是说了吗?说庸王让她充作新纳的侍妾,女扮男装一起去蒙山了,但最后却没见着人,岂不蹊跷?”
听程大志说的那些,就知道那个叫织星的女暗卫,对庸王相当忠心,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自己逃命去?怕是另有一番筹谋吧?
“若是他们那边还有筹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宸王道,“且由着他们去,如果他们真有本事把大哥救出来,总好过让大哥一辈子被囚禁在天牢、或是软禁在他处。那女人若真如此忠心,日后对大哥而言,也是个陪伴。”
“可是庸王未必会自此消停了。以他的性子,不到死那天,是不会认输的。”容菀汐道。
“无妨,我已经派人到大哥别苑那边看着去了,一旦那边有动静,咱们这边紧跟着就能知晓。若大哥真的有幸逃出京都城,日后我一直派人跟着他就是了。不管他那边有什么动作,咱们这边始终都是第一个知道的,谅他也掀不起大风浪来。”
没想到宸王那边已经有了应对,容菀汐还以为他已经忙糊涂了呢。听得宸王这么说,容菀汐对他的佩服,不免更多了几分。事到如今,宸王对与自己同血脉的兄长,到底还保有仁慈。不管他大哥怎么想要杀他,在能让他大哥活着的情况下,他都希望他大哥活着。而且也真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胸怀,才能对自己的敌人如此宽容,才能如此坦荡地不惧放这危险远走。
在他下令杀季家在场之人时,容菀汐还以为,他是被这恩恩怨怨的争斗给吓怕了,过于谨慎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但此时,却发现他并非如此。他并不是因着胆怯而狭小了心胸,而只是就是论事罢了。季家之人太杂、且未来不可预料,实在不好做判断、也不方便派人盯着。但庸王这边,却只是这么一个人而已,只要谨慎一些,便能确保不出错乱。
在自认为能确保的情况下,他还是那个凡事都有数儿、不惧对手挣扎的大气王王者。
“三哥三嫂……你们干什么呢?真的做那见不到人的事儿哪?我明明听你们说话呢,不像做那不正经之事的样子啊!快给我开门,什么事儿啊还没聊完?”靖王在嚷嚷了一会儿之后,没听到屋里有回应,还以为屋里真的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因而并未紧跟着催促,而是等了好一会儿。听得屋里交谈之声停了,这才催促道。
“门又没插上,你自己进来不就行了?”宸王笑道。
“我哪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啊?方不方便进啊……”靖王说着,推开门悠然进了屋。
容菀汐看他那一连闲适的样子,好像并无什么愁苦之感。和他刚才在院外那破锣一般焦急的喊声完全不同了。 笑道:“什么风儿把老四你吹来啦?”
“我来这儿还用吹吗?就算没有风,我自己也跑过来了……”靖王笑说着,忽的神情有一瞬沉重,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但却并未有过多表露,而是笑道:“三哥三嫂,我今儿在淑女坊做东儿,请你们和凝儿一起去吃酒。晚膳的时候啊,可别忘了!弟弟可是亲自过来邀请,诚意十足,你们可千万不能驳了弟弟的面子啊!”
容菀汐和宸王相视一眼,问道:“你刚刚那么着急地喊我们,就是为了这事儿?”
“是啊 ”,靖王笑道,“请你们吃饭可是大事儿,岂能不着急呢?你们答应下来,我好进宫去请凝儿啊。”
是其实刚进院门儿的时候,他想说的的确不是这件事儿。他原本是想要告诉他三哥一个决定,让他三哥给他拍手叫好。但走进了昭德院、站在门口儿之时,听得屋里他三哥和三嫂说起大哥的事儿,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三哥此时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贪玩好色的宸王了,而是太子、而是眼见着要登上皇位的人。
若是在往常还算闲散之时,他说这话,三哥定然会为他拍手叫好。因为只要三哥想他了,还可以随便去看他。可此时呢?所有朝政都压在三哥身上,待到三哥登基之后,更是如此。天南地北的,想要见上一面,可是不容易。所以三哥听了他这决定,非但不会拍手叫好,反而会感到被抛弃一般,非常心伤。
是他平日里和三哥直来直去惯了,他三哥忽然变了身份,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既然这决定不能和他三哥一起分享,便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且来已经来了,而且一想到日后可能再难相见,便想要做一个乐呵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