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不想在父亲面前谈论此事,因而只是淡淡笑道:“一切事情,殿下心中自有打算,妾身不想多言。”
宸王却是顾自解释道:“其实这二者没有必然的关系。即便没有前者,本王也会做后者;没有后者,本王也会做前者。”
“无需本王刻意拉拢将军,在你嫁给本王的那一日起,所有人的眼中,将军已经是本王这一阵营中的人了。今日带你归家,其目的,就只是爱妃所体会到的那个前者而已。至于向岳父打探朝堂上的事儿,只是顺便为之。毕竟已经来了将军府,本王没有必要舍近求远的,再去别处打探了。”
宸王坦荡地看着容菀汐,说完了这一番话,笑看向容卿,道:“岳父,是不是这个理儿?只是咱们关起门儿来自己的话儿,本王没有必要刻意疏远着。”
容卿笑道:“殿下说得极是。”
这一次,真的是女儿太紧张了。容卿知道,女儿全然是为了维护自己,不想让自己参与到这朝堂纷争中。但只是这种程度的参与,其实是不要紧的。即便他们实际上没有这番交谈,外界也会认为他们有这番交谈。所以与其自己刻意避讳着,莫不如自在一些。
容菀汐听了宸王随后的言语,其实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
不管宸王和容家实际上是疏远还是亲近,在外界眼中,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一旦宸王遭祸,对方不可能因宸王平日里和容家走得不近,便放容家一马;而一旦宸王……登极,也不可能有人因宸王平日里和容家不亲近,而不认容家是外戚。
宸王今日这般坦荡,其实反而是好事。这反而说明了,宸王对容家,并无算计。以宸王的性子,若真想要拉拢算计容家,他反而不会这般没思量地、冒失地说出这些言语了。
而宸王之所以将这事儿于今日拿到台面儿上来说,毫不避讳,为的,也就是告诉她,他待她、待容家,心内坦荡。
自己刚刚那番谨慎,的确是误解了他。可为何会有那般反应,难道……真的只是在担心父亲么?就没有一丁点儿因失落而和他赌气的意思么?
容菀汐不愿细想下去。
只是缓缓起身,施了一礼:“妾身误会殿下了。”
宸王含笑,抬手示意她起身。甚有深意地看着她:“爱妃能有这般误会,本王反而欢喜。”
容菀汐笑笑,因着是在父亲面前,便也不和宸王过分客套,重新在椅子上坐了。
容卿听着宸王和女儿如同打哑谜一般,度量着宸王的神情,却也知道这是不妨事的。看起来,宸王倒是真有些欢喜。
“岳父,今日朝堂上,父皇怎么说?”宸王又回到正题上,问道。
“殿下……陛下说殿下新婚燕尔,不忍让殿下和王妃夫妻分离,免去了殿下的督办之职,改为让太子殿下去办了。”容卿道。
宸王颔首,道:“在父皇交代这些之前和之后,大哥可说什么了?”
容卿道:“陛下并未给太子殿下说话的机会。太子殿下见殿下没来上朝,刚要向陛下禀报什么,陛下便打住了他的话,说了这番安排。而既然陛下已经先于太子说了这番安排,太子殿下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容卿已经从同僚们的口中,听到了昨天在太子府中发生的事儿。其实人人心里都明净儿似的,陛下之所以免去了宸王殿下的督办之权,就是因为宸王殿下在太子府中犯了错儿,惹恼了陛下。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却没有给太子在殿上指责宸王的机会,这态度……便颇为耐人寻味了。
宸王听了这种情况,却并未因父皇的这一番维护而放下心来,反而,心思更凝重了些……
父皇此举,看起来是对他的维护,但实际上,却反而坐实了他的罪名。也说明了父皇并不在意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如果父皇在意这件事情的真相,就一定会想要看看太子在殿上的反应。若是太子说出的,是对昨日之事的描述,就说明太子是有心诋毁他、故意设局给他;而太子说出的,若只是帮他请个不上朝的罪,便说明太子还是护着弟弟的,说明这是他的错。
从父皇的角度考虑,的确是该如此的。
可父皇却并未给皇兄说话的机会。
因为父皇不能冒这个险,不能拿皇家的名声来赌一个真相。
事情的真相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皇家的脸面。
如此想来,宸王这心里,未免有些寒了。
皇上对他而言,是君上,但毕竟也是父亲。做儿子的,心底里没有不渴望父亲的在意的。心底里,他还是希望父皇能探究一番,希望父皇是想要对这两个儿子的品性,进行一番细细推敲考量的。可父皇,到底还是不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