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鸿升从李世民的书房告退,往皇城外面走去。
途径太极宫,回头看看,心中也难免想起来方才李渊老泪纵横的样子,心生感慨。
李世民,这个伟大的帝王,或者说任何一个伟大的帝王,都有其雄,而更有其枭。
很可惜,李渊在这两个方面,都不如自己的这个儿子。倘若是在平常人的家庭里面,也不过就是小辈比父辈更加能够振兴家业,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可他们是皇家,就注定了李渊,还以李建成的命运。
夏鸿升收回目光,迈开了脚步,继续往外走去。
“夏侯留步!”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鸿升回头看看,李建成的太子妃,郑观音站在那里,手里牵着李婉顺,李建成“唯一”的血脉。
“息王妃!”夏鸿升拱手行了一礼。
“妾身知道,陛下定然是让夏侯处置此事了。妾身待罪之身,全凭陛下怜悯,太上皇庇佑,才能苟活至今,本不敢再有所奢望。只求,夏侯能手下留情!”郑观音拉着李婉顺,向夏鸿升深深的行了一礼。
夏鸿升叹了口气,后退一步,拱手回礼,说道:“做娘亲的,拼尽全力,想尽办法去救自己的子女,这是一种本能,也是值得尊敬的母爱。息王妃放心吧。”
“夏侯仁厚,妾身这一次为救女儿,只得求助于公公。只是公公如今处境并不好,这回必然又开罪于陛下,心生芥蒂。还求夏侯指点,妾身该如何帮助公公,化解芥蒂。”郑观音又一次说道。
“他们二人的芥蒂,恐怕什么时候都化解不了。您贵为王妃,岂会不知?”夏鸿升叹了口气,顿了顿,又说道:“也罢,若是息王妃真的有心。就劝劝太上皇他老人家,莫要在对陛下和皇后娘娘不加理睬了。陛下心中,又岂会没有愧疚?又何尝不想同太上皇重修于好?只是两人之间,隔着东西呐!息王妃。您想要报答太上皇,就去劝劝太上皇,搬出太极宫吧——那里离太极殿太近了。”
“妾身明白了。”郑观音再次施了一礼。
夏鸿升摇了摇头:“不知道王妃明白了甚子?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李渊与李世民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他们注定再也无法真正的重归于好。太极殿。是朝廷处理政务的地方。在李世民的手段下,那些被李渊一手培养起来的大臣早就被调离了重要的职位。如今李世民的帝位稳若泰山,已经谁也无法再撼动了。李渊得搬出太极宫,他必须得远远的离开政权,从此和政权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安安静静,好好养老。
夏鸿升走出了皇宫,这个自古以来,再往后去,都充满了漩涡的危险的地方。
历史上说。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诛灭了“谋逆的乱党”后,到李渊的面前跪下,父子两人相拥而痛哭。夏鸿升相信,两人所哭的意义,大约是不同的。夏鸿升窃以为,李世民哭的是,自己一生将声誉看得比性命都重要,想不到如今却为了皇位而杀害自己的兄弟,真不知未来的历史会如何书写自己。后世的人们又会如何评价自己。到底良心不安,到底心怀愧疚,可到底,也有一丝窃喜。便就是且喜且悲吧。李渊哭的是,自己非但不能杀了李世民为建成和元吉报仇,反而还要亲手将这个凶手扶上皇帝宝座——毕竟尉迟恭的双锏,就在跟前,而自己的这个儿子为了皇位,才刚刚亲手射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李渊何曾不会万分的痛恨李世民?但是他也知道。能够挑起帝国未来重担的,如今也就只有这个可恨的世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