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安,太极殿中的李世民手里正拿着一纸书信,脸上带着一缕颇具玩味的淡笑来,惹得下面的几个心腹大臣都是满心的好奇。转头看看将书信呈送上来的段瓒,却见段瓒面目表情的站在那里,又瞅瞅站在前面的段志玄,却见段志玄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便知道这消息就是段瓒的老爹段志玄也不知道了。
“诸卿,这夏鸿升从夏州传回书信,说要请朕发兵五十万,压境朔方。诸卿以为如何啊?”良久,李世民才抬起了头来,脸上仍旧是那抹玩味的笑容来,轻声问道。
李世民此言一出,下面的一众朝中大佬便顿时张大了嘴巴,虞世南大惊失色,失声道:“五十万?!”
“陛下,这……”身为兵部尚书的杜如晦正在捋着胡须,听到李世民的话,差点儿没将一撮胡子给揪下来,吃惊的说道:“陛下,五十万人……这也太多了,前隋战乱,我朝如今人口不过两百万户,哪里出来这五十万人?再者说了,夏都尉先前曾言,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平定朔方,如今却又为何让陛下发兵如此众多?就算是要大军压境,那前隋三征高句丽不过也动兵百万,区区朔方而已,也用不着五十万人啊!”
李世民只是笑,却不说话,似乎很喜欢看自己的心腹大臣们吃惊的样子。
底下的众位大臣都开始各自与身边的人讨论起来,也有人蹙眉沉思。段志玄看看将书信呈送入宫的段瓒,却见段瓒面带笑容,又看看李世民,也是一个笑脸,似乎心情并不坏的样子。稍作一想,突然脑中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来,立刻心中有了一丝恍然,一抬头,正就对上了李靖的目光来。相视一笑间,就知道两人所猜的是一样的了。
“陛下,微臣斗胆一猜,莫非夏都尉是欲让陛下向朔方施压。做出一副发兵朔方的架势来,却并不真的发兵朔方?”李世積站了出来,躬身向李世民说道。
此言一出,有几个还没有猜出来的大臣先是一愣,继而立刻面露喜色来。一齐看向了御座上的李世民。
李世民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自从夏鸿升到了夏州之后,说降朔方将领李正宝,以谣言使朔方民心军心大乱。又挑拨突厥两部关系,使之矛盾加剧,无力顾及朔方。又以谣言、反间为谋,领朔方军民皆以为李正宝为梁师都所不容,欲杀李正宝方才致使李正宝出逃,更使朔方群情激愤。梁师都其弟梁洛仁趁机兵变。围攻大丞相府,杀死了梁师都,如今统御朔方。夏鸿升以朔方如今局势大乱,梁洛仁根基不稳,且面临突厥兵发朔方责问,正是施压的好时机为由,请求朕昭告天下,对李正宝大肆封赏,让朔方军民知道归降大唐的好处,另一方面。要朕对外宣布发兵朔方,做出一副要强攻朔方城的姿态来,向梁洛仁施压,而夏鸿升则在朔方前线试图说降梁洛仁。”
“什么?!”底下的大臣俱都是一惊。讶然道:“梁师都死了?!”
李世民抚须而笑,点了点头:“不错,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兵变,已将梁师都斩杀。如今朔方大乱,梁师都素来亲和突厥,此番突厥极有可能会借此为名企图驱兵占据朔方。夏州又有李正宝出面招降朔方旧部。梁洛仁如今是孤立无援,腹背受敌。故而夏鸿升请求让朕继续向朔方施压,好让他有说降梁洛仁的机会。诸卿,以为如何?”
一众大臣都是惊讶不已,只听得高士廉一声唏嘘,摇摇头叹道:“当初此子说不动一兵一卒便能收复朔方,老夫还道是年少轻狂,权作笑话听了。可如今看来,此子真的有这番本事,却是老夫不如陛下,不能慧眼识人了。”
“若是当真如此子所言,那臣以为陛下可以做出欲图发兵的动作来,任命几名将军为行军总管,聚拢兵马,在外人看来,则全然是一副陛下要对朔方用兵了。如此,梁洛仁必定信以为真。”魏征出列说道。
房玄龄点了点头,又出列说道:“不过,即便要做出发兵朔方的架势,也不敢真的就号称五十万。若是对付一个朔方就发兵五十万,人数太多,定然会令突厥以为我大唐不仅仅是为了收复朔方,更是要借此对付他突厥。如此一来,必定尽全力驰援,反而不利。故而微臣建议,陛下可减少人数,即可恐吓朔方,又能令突厥不会多想。”
“玄龄兄此言极是,臣以为,五十万大军太多,必定会使突厥心慌,进而极力驰援。故而,十万人就好。”杜如晦笑了笑,捋须说道:“五十万……呵呵,此子倒也是个心思活络的。”
李世民函授而笑:“不错,与朕不谋而合。如此,便由房卿草拟诏书吧。”
一绢诏书,宣告天下。
随着诏书而传出的消息,更是引得四方瞩目。
几家欢喜几家愁,李正宝激动的泪流满面,面朝长安而跪,长揖不起,口称圣人恩德。而朔方城中的梁洛仁,则紧紧蹙起了眉头。
“呵呵,恭喜李将军,贺喜李将军!如今将军为左骁卫将军,可谓是一举功成。日后,还望将军能够多多提携啊!”夏鸿升将接受圣旨的李正宝扶了起来,将手中的圣旨给了李正宝。李正宝满脸激动,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了圣旨来:“末将先前真是瞎了眼,今日往后,末将愿为陛下效死力!”
夏鸿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李将军,您如今是大唐从三品的左骁卫将军,怎可在在下面前口称末将?鸿升可万万担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