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匆匆行走在朔方城的青石大街上,路上几乎不见行人,只有一队一队的兵卒从路上疾步走过。马车里面的梁师都放下车窗的竹帘儿,他依稀记得,以前的朔方城里面人声鼎沸,接踵摩肩的情形,与如今眼中所看的样子相比,判若两城。
“大丞相,李将军府到了。”外面驾车的护卫传来,打断了梁师都的沉思。
“好。”梁师都答应了一声,然后掀开了前面的帘子,正待探身出去,却突然看到了另外的一个身影,从李正宝的府邸匆匆的走了出来,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上面。
那是……一瞬间,梁师都重又坐了回去,心中蓦地泛起了一腔怒火。
“大丞相……”护卫问道。
“回去。”梁师都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透着一股彻骨的冷意,之后便再也无一丝声音了。
马车重又折返回去,一路上,梁师都再也没有心情去回想曾经的朔方城,满脑子都是朔方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各种传言,以及方才从李正宝的家中出来的那个身影。
大丞相府中,侍候的下人没有一个敢进去的,只听见梁师都在屋子里面乱砸东西,乒乓作响,吓的外面的那些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一席华装的女子莲步轻摇的走了过来,到了门口,朝外面的人摆了摆手,说道:“都下去吧。”
一众下人顿时如蒙大赦,赶紧见礼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那里。
女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见遍地的狼藉,被摔碎的东西到处都是,梁师都站在那一片狼藉之中,粗粗喘气。
“怎么,大丞相又遇到了甚子事情?”女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抹笑意,问道。
梁师都猛地转头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女子。老半晌,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来:“梁洛仁!”
女子眉头一挑,略微愣了一下,又问道:“哦?梁将军怎么了?”
“今日本想前去李正宝处。好生宽慰他一番,却不料正见到梁洛仁从李正宝的家中出来。”梁师都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对那个女子说道:“我怀疑,梁洛仁欲图与李正宝勾结!”
女子掩嘴轻笑了一声,说道:“大丞相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即便是梁将军出入李将军府邸。那也并不能够说明梁将军一定就与李将军勾结谋反了,万一,是梁将军前去安慰李将军呢,毕竟如今城中流言蜚语很是严重,想来,梁将军也是怕李将军对大丞相生出隔阂来,故而前去探望的吧。”
“前去探望?”梁师都冷笑一声:“哼,代替本相么?他梁洛仁觉得自己能代替本相么?若是没有本相,又如何能有朔方?他梁洛仁觉得他能够代替?若非念在他乃本相堂弟,又岂会有今日之荣华?!”
女子正要说话。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兵卒的声音来,向里面说到:“禀告大丞相,梁将军来了。”
梁师都与那个女子对视一眼,女子一闪身,就藏到了屏风后面。梁师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满地的狼藉,一双眼中散发出了一丝冷意来,继而重又坐了回去,低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梁洛仁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满屋子的狼藉,顿时愣住了:“兄长,这是……”
梁师都摆了摆手,淡声说道:“说吧。何事?”
“哦,臣弟前来,是想要向兄长禀报一下,进来朔方城中关于兄长与李将军的流言百出,臣弟担心李将军会因此而对兄长产生间隙,故而今日去了一趟李将军的府邸。”梁洛仁对梁师都说道:“李将军看上去似乎很是低落。想来也是为城中流言所困,看来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若是兄长有暇,还是请兄长亲自往李将军府上一去,主动同李将军消除间隙。毕竟,李将军在军中的人望非是一般人可比,兄长万万不可因为些许流言蜚语,而寒了李将军的心啊。凭李将军在军中的威望,若是兄长寒了李将军的心,那便是寒了朔方将士的心,恐生哗变。”
“哗变?”梁师都冷笑了一声,说道:“恐怕就算是李将军没有此心,旁人可也就说不准了吧。”
梁洛仁一愣,继而面色微冷了下来:“兄长这是何意?”
“并无甚子意思,有感而发而已。”梁师都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方才所言本相知道了,会抽出时间去李将军那里的。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