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还当是最近去森林多了, 没来得及给病人检查身体被他发现, 搞了半天是烤鸡蛋的事。
"你自己不会烤吗?"朝曦教他, "鸡蛋两边的皮剥掉一点,筷子插进去,搁火上烤就是, 只要掌握火候, 不会烤成其它味的。"
沈斐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我想吃你烤的。"
"我还想吃你烤得呢。"朝曦突然想起来, "每次都是我给你做饭,我照顾你, 你自己数数你给我做过几次饭?"
"有的吃就罢了, 你还挑,自己想想自己有多过分?"
越想越气,朝曦挣开他的手, 往旁边躺了躺,中间登时空出很大的位置。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声音越来越远, 沈斐似乎出去了, 回头一看, 还真的没了人影。
说他什么了?这么不经说?也就是语气恶劣了一点而已, 又没指责错, 沈斐就是没给她做过几顿饭。
朝曦越发气闷,被子一盖, 谁都不想理,就这么待了很长时间,沈斐还没回来,她自己反倒憋不住,掀开被子坐起身。
出事了还是真生气了?
这地方出事的可能性很小,来时他又带了很多人,只要不乱跑,没可能被人袭击,能傍晚出来,说明已经将该做的事都做完,沈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一般会将国家大事放在前头,个人恩怨放在后头,没处理完公务,他是不会偷懒的。
私事上他确实很懒,懒得吃饭,懒得喝水,懒得晒太阳,甚至懒得出来。
原来只以为是腿脚不方便,来来回回都让人抱,不想麻烦她,干脆不出来活动,后来发现纯粹是偷懒,现在腿脚好好的,还不是一样懒得吃饭,懒得喝水,懒得出来?
那么小的马车,身子都活动不开,也没见他出来走走,一缩好几天。
也许他跟别人的作息不一样,也许是真的跟那天说得似的,白天人太多,不好意思,所以每次出来走动都在晚上?
不是没有可能,沈斐性格内敛,喜欢背着人做事,腿瘸时自己一个人练习走路,元军来时对她隐瞒了很多,去了京城后干脆找了许多人安排她的行踪,自己就是不出现,以至于朝曦有一种京城之旅是假的错觉。
房子是假的,院长是假的,书苑是假的,李安生也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所以严格来说,她气的不是李安生,是沈斐,因为怀疑是沈斐逼迫李安生不见她,发现是误会后对李安生有一丝愧疚,希望以后可以找机会弥补。
对沈斐也有些愧疚,她把沈斐想的那么坏,转头发现这人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就算真的对不起她,沈斐也能对得起全天下,她也是天下的一员,受了沈斐庇护,理应回馈这厮。
也罢,看看这厮气死了没?
朝曦站起来,随便披件衣裳,准备沿着山脚找一圈,能找到就找,找不到算了,脚刚踏出帐篷,还没来得及找,一眼瞧见坐在不远处烤火的沈斐,换个角度看去,发现这厮不是单纯的烤火,身子时不时矮下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朝曦走近了些,发现他在剥鸡蛋壳,先小心翼翼磕在脚边的石头上,将壳剥掉很小一块,然后串到削掉皮的树枝上,有些树枝去掉皮里面是滑溜溜的那种,不干所以不会有细碎的枝条刮到嘴巴,沈斐用的就是那种。
他似乎对烤鸡蛋有些误解,朝曦用的是熟的,他用的是生的,树枝插进去,登时有些蛋清流出来。
沈斐似乎习以为常,就这么挂在树枝上烤,总共三颗,边烤边流,蛋清滴滴答答的掉在火堆里,发出嗤嗤的响声。
就他这种烤法,被别人看见,尤其是大娘和奶奶辈的,一准打死他,太浪费,烤一半最少流一半。
离得又近了一些,发现地上很多烤失败的鸡蛋,用油纸包着,蛋壳炸成稀巴烂,里面的蛋清蛋黄黏在壳上,有些瞧着像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上面还沾着烧过的火柴灰。
朝曦叹口气,"放过蛋吧,失败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有勇气继续?"
沈斐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又随着她的步伐不断游走,朝曦坐到他身边时,这人莞尔一笑。
眼角弯弯,嘴角勾起,笑得格外好看。
原来想得到他一笑多难,沈斐就像一个河蚌,把自己闭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别说是笑,刚来时如何都不肯说话,朝曦一直以为他是哑巴,还觉得惋惜,这么好看的人居然失了声,老天爷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