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村终于真正成为了传说。
作为诅咒载体的村民大量死亡,诅咒根源的血也已经死去,虽然兽不知所踪,但总体上来讲,那个名为“血灾”的灾厄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红月的疯狂也不是永久,月亮经过了一段时间后恢复了正常。当银色的光华重新洒落在地面的时候,纯血猎人们悠然走向了离开山脉的出口。
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有了和常人一样的生老病死。不过这正是他们所渴求的东西,在拥有着经年锻炼的技巧和依然能够使用的血术支持下,去外界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度过一生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听说外面正在打仗。”
“那我们可以去当兵啊反正以我们的实力不可能打不过一些普通人。”
“算了吧,我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种地。三姐,五哥,你们呢”
史宵朗听了,微微笑了起来。
“找个门路做生意吧。”
“五哥你那么喜欢军服,我还以为你喜欢当兵呢。”
“看着利索。三姐,你想做点什么”
乌鹊偏了偏脑袋,思考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说“打猎”
“还打猎啊”
众人哄笑了起来,乌鹊淡淡笑了一下,史宵朗抬了抬手将笑声压下。
“打猎也好,听说外面兽类制品值钱,我给三姐当收购人也不错。”
“那就谢呃”
乌鹊刚要回答,脸色忽然微微一变,随即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猎人们立刻围了上来,有的询问情况有的伸手搭脉,但是乌鹊痛得大汗淋漓,脉象上却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三姐到底怎么了”慕紫兰急了。
就在这时,猎人们身后传来了回答。
“分娩。”
他们回过头,看见站在那里的三个人。
程雾泠、宿笙歌、莫惜人。
她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血迹,就连宿笙歌也懒得去分解身上的血了,很明显都刚刚杀死了不少人。
也不需要求证,四周的树林里已经出现了许多人影,有村子里的村民,有戴着猪脸面具的人,也有那些之前由他们杀死的“入侵者”。
这些都是尸体。
“你说的分娩是什么意思”史宵朗分开众人,走到了前方。
“是诅咒啊。”
程雾泠指着乌鹊说道。
“伴随诅咒而生的夜之族血,他的消亡就意味着诅咒的消亡吗虽然战斗中他没说几句话,但有很多都十分可疑另外,作为一个能工巧匠,祈祷室那样重要的镜子却显出年久失修的模样,也让人怀疑那可能是上一代所留下的物品。”
“上一代这一代”
史宵朗的嘴唇颤抖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乌鹊发出了一声惨叫,骨裂和皮肉撕裂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一只被血色薄膜所覆盖着的黑乎乎的生物从她的下腹滑了出来,甚至还连着一根血色的脐带。
“这,这就是”
乌鹊此时反倒可以说话了,她跪坐在地上,死死瞪着那个不过巴掌大小的“胎儿”,眼中充满了仇恨的怒火。
新的胎儿
开什么玩笑
雪亮的刀光被她自身后抽出,穿透胎儿的脑袋将之钉在了地上,接着牵动了身边慕紫兰携带的触媒,绿色的火焰立刻包裹着胎儿将其燃烧了起来
“我很希望这样就能解决问题,毕竟我不准备进行无意义的杀戮”程雾泠往前走了一步,“但是,血会沿着诅咒逐一选取受体来进行再次诞生,乌鹊的精血被抽取光了的话,就会递延至下一个。”
史宵朗已经感觉到了小腹的疼痛,他这才明白程雾泠使用“受体”而非“母体”的意思。
“所以你是来杀我们的吗”他惨笑了起来。
“是的,为了让你们至少有个叙旧的机会,我们优先去讲村子里的隐患根除了,我们作为新生的夜之族,也能担保这里除了你们以外,再也没有腐朽的血存在了。”
程雾泠适时地露出了一个无奈又悲伤的神情。
“那,那我在这里诞下血让他们离开好了只要有人负责血脉递延就可以了吧”慕紫兰大喊道。
“很可惜我不会允许。另外,既然诅咒复苏,他们体内腐朽的血也会重新苏醒,届时身处区域之外的他们是何种下场,你也清楚吧。”
“什么可可一定还有什么空子可以钻一定会有办法”
“可以了,紫兰。”
乌鹊拍了拍慕紫兰的肩膀。
“我们几个,正是出于对这个诅咒的憎恨才试图去刺杀夜之族的,结果绕来绕去依然还是这种无用的结局”
她抬起头,看向了程雾泠,失去血色的脸上重新扬起了自信又优雅的笑容。
“程外来者,在你看来,我们的生命,是否从诞生起就是个错误呢”
“是。”
“那真是太遗憾了。”
刀锋一扭,绿色的火顺着脐带传导到了乌鹊的身上,很快就把她整个人烧成了灰烬。
她的这个行动似乎给了猎人们一个信号,在无尽的沉默中,每个人都掏出了自己的武器,史宵朗第一个拿出自己的小刀,割开腹部,将那个正在成型的胎儿挑了出来。
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史宵朗没有回头,或者说,不敢回头。待到他默数过了二十声之后,这才微微抬头,看向了东方正在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诅咒结束了。”
火焰,从他周身蔓延了出来,将这个男人也烧成了灰。
程雾泠走上前,绕了一圈,确认了每个人的死,随后扭过头,看向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宿笙歌和莫惜人。
“我低估了他们的决意,不过就结果而言,应该是令人满意的结果。”
“哼我绝对不想和你再在一场了。”莫惜人冷冷地说道。
“随意,我们可以离开了。血灾已经根除了。”
扔下这句话之后,程雾泠独自走向了山谷的方向。
这是一间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