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反派无双公子(二五)(2 / 2)

应醉虽然在这个时代从小长大,但他的毛笔字也不过是写得能看而已,既不工整,也没风骨,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字不好看,平时都不动笔,外人传他才子之名,还当他是重视羽毛不肯给人自己墨宝。

现下科举,他不可能再不动笔,这一动笔,他那手极烂的毛笔字自然暴露无遗。

赵衍松从未见过读书多年的人会写出这样的字,他觉得可笑,又觉得此人的状告更可笑,便不由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赵衍松吩咐衙役将试卷拿到屏风之后交与老皇帝,自己一拍惊堂木冷声道“考生应醉,你不学无数,所做策论天马行空却是狗屁不通,不知经义不通文墨你又有何颜面以读书人的名义状告科举舞弊”

顿了一顿,赵衍松又道“便是不提你欺世盗名,单说科举舞弊一事呵,本官已经查看试卷,被录取之人均是有理有据,反倒未被录取之人,他们答题错,却错的殊途同归,错的仿佛提前知晓试题,偏巧那试题和此次科举并不相符”

“考题无差,考生无差,偏偏落榜之人有差。那些人没有敢冒头的,怎你应醉一人冒出头来”赵衍松嘿然道“这可真是一桩奇事怪事矣”

“什什么”应醉脑容量不够,愣了半天才渐渐反应过来。

这是意思是科举舞弊,早就被考官知道了试题早就被更换了

应醉纵然被吹嘘成了才子,但自己有几分几两他心知肚明。他本就没有信心在科举中争胜,只想着如书里一样敲响登闻鼓,如那寒门学子一样叱喝科举不公,再以无畏不屈的骨气要求与一甲进士当堂做策论。

应醉想得很好,他确实是有急智,也有超越古人数千年的智慧存在,若是按他所想,他也定然能成功。

可惜现下,应醉单单第一步便出了差错,舞弊一事提前泄露,沐凤有了准备,考题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变更,他的答卷更是大庭广众之下被阅览批评为狗屁不通

应醉完了。

他的才名被毁,人人又见他丑态,见他口出秽语比市井无赖还要不如,加上赵衍松暗指他狼子野心,他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定国公帮不了他,除非定国公想造反。

然而沐锦羽还有仇没有报。

地动之时,沐锦羽早早进入沐凤身体,自然知道所有一切,知道应醉靠着饮沐凤重伤时流下的血才活命,也知道他是靠着沐凤以身相救才能活命,然而应醉却弃沐凤于不顾,在脱险之后竟忘恩负义至斯

应醉若是说出沐凤也在地下,以沐锦羽之豁达会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但应醉却弃沐凤不顾,故意引导救人者远去。

若非沐凤并非凡人,沐锦羽深知他们这一体双魂之人早已经在那等境况下死去。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沐凤是仙神中人心胸宽广,不会记挂这等小事。

然而沐锦羽视沐凤为知己,他自认一介凡人,做不到将应醉此事遗忘。

若是应醉不再出错,沐锦羽犯不着为了一个小人去算计。可应醉如今这般已经自己作死跌进坑里,沐锦羽便要撒上一把土。

这一把土不会彻底埋葬了应醉,但却会让之后无数人都恶心上他,都会迫不及待,纷纷的一把一把的撒土下去,将应醉此人埋在坑底。

永世不得翻身。

沐锦羽似笑非笑的看向应醉,叹了口气道“应兄,你我昔日交好,我却是想不通你为何屡次三番针对于我琼林宴上,我已避你锋芒,你言语相逼我做飞花诗。平日里,又屡屡宣扬我的种种丑事之前,你曾恐惧斥我为鬼怪,现下,你又敲响登闻鼓状告我参与舞弊案。”

“我自问待你如亲如弟,缘何你如此恨我”

赵衍枫朗声大笑,大声道“锦羽你心胸宽广,自是不知世上小人,恩如仇视,忘恩负义你如此高才,他本不学无术,谁知哪里得了几首绝妙诗词几句警句,才得了欺世盗名的才名,他焉能不记恨你更兼”

赵衍枫冷目看向应醉,一双凶厉嗜血的瞳眸睁开,浑身疲懒慵懒之气被无尽威势冲刷干净,让人仿佛突然置身万人厮杀的战场之上,呼吸间都能闻到扑鼻血腥。

赵衍枫道“更兼你曾在地动时舍命相救,他却弃你不顾此事若是叫他人知道,便是定国公在场,也要打断他双腿,他又怎能不恨你入骨”

应醉什么都没听清,就听到要被打断双腿。他刚刚被打怕了,一听到这话,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立刻大叫起来道“不你们不能再打我我爹是定国公他握有三十万精兵,你们敢再动我,我就叫我爹发兵杀你们全家”

“住口”赵衍松勃然大怒“应醉你这是要造反来人,给我将他那张狗嘴堵上”

赵衍松又惊又怒,竟也口不择言说出脏话。要知道皇帝就在他身后屏风坐着,结果应醉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帝发怒,连他都要受牵连。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萧逸川在此刻缓缓开口道“见死不救,是为不仁。置救命恩人于不顾,是为不义。以虚假之事贸然敲响登闻鼓,惊扰圣上,是为不忠。定国公英雄了得,此人却妄图以定国公府威名逃过刑罚,令定国公蒙羞,是为不孝。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往日居然也与我同名当真令在下羞愧”

应醉嘴里被塞了布,口中呜呜,却再讲不出话来。

赵衍松正待发作了应醉,突然一个皮肤白净面上无须的中年男子步履纤纤走出,在他耳边细语一番。

赵衍松面色几变,点了点头,坐直了沉声道“应醉无凭无据状告辱骂朝廷命官,敲响登闻鼓惊扰圣上,其罪可诛但念其父定国公劳苦功高,便罚他回府禁足,革取功名,日后不可再入科举如此,退堂”

应醉满目茫然抬起头来,却只看到赵衍松离去的背影。

沐锦羽嘴角含笑,琥珀色的眼底略显幽深,眨眼又恢复了清明之色,再不看应醉一眼。

有旁人看不到的沐凤在,沐锦羽自然知道皇帝就在屏风之后。应醉怕是万万没想到,他情急之下胡言乱语,反倒会害了他唯一的护身符。

因此,赵衍松才会如此草率的匆匆结案。

定国公有此子,当真是倒霉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