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残\文\学:)“陛下果有鬼神不测之谋略,帝皇之手笔。小先生此阵亦然吞吐天地之机,冲和阴阳之气,中参大道,外蕴风雷。我用兵多年,原以为我胸中所学,穷究天地,可著书论道,不曾想今日见小先生此阵,方知兵法精妙,人外有人。”声音醇厚而深沉,但带有几分喜意。
火光之中,终于映照出曹孟德那张焦黄而黧黑的脸,显然这些时日的操劳,令曹操有些憔悴消瘦。但此时他的眼睛却如那跳跃的火光一般,明亮而有生气。
不过,下一句回复的声音,竟有些阴沉和不甘:“这是给马孟起预备的八阵图,可惜,两次他都没有中计,不能一窥此阵威力,当真遗憾!”
庞统信步走出,站在曹操这位用兵大师身旁,竟然没有半分失色。虽然短小的身躯和古怪的长相令他显得有些诡异,但就是这种诡异,才更让人对他不敢有半分不敬。
而这时曹操听到‘马孟起’这个名字,却微微皱了皱眉:“马孟起的确也是一代奇才,此番他在并州连环用计布局,大军四出,竟然短短不足一月,便将那盗匪丛生、错综复杂的彪悍之地囊入手下,当真令曹某佩服。”
说完这些,曹操才露出了一抹欣悦的笑容,感慨道:“也亏了并州那般复杂的地方,才牵绊了他这些时间,使得陛下的大计猝然发动,令袁绍一溃千里。今日,便是曹氏彻底抹灭袁氏之时!”
庞统见曹操今日心绪很高,他的心情也不由转好一些,撇嘴调侃道:“曹公,如今就大举进攻,未免有些太心急了吧张郃、高览至少还有五万大军,二人亦是百战名将,若不收入麾下,是否有些遗珠之憾”
“庞先生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先生还有妙计否”曹操呵呵一笑,他爱才如命,对于张郃、高览两人,自然不会放过的。
“只需曹公手下韩浩手持一封钧令,两人必然俯首称臣!”庞统也不谦虚,同样嘿嘿笑道:“荀令君书法超绝,想来临摹一番袁公手迹,不是什么难事吧”
“何必需文若临摹,袁本初自然会将这二人同那五万兵马拱手相让…….”曹操在此对着庞统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中军帐当中。而庞统则看着曹操的背影,恍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猛然一动:这个人,也许能击败马孟起也说不定……
同一时间,张郃和高览已经在诸营忙碌了许久,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调动部队,提防曹军偷袭。正在这时,亲兵却匆忙叫他们返回帐内,言袁绍派来了一个使者。
这名使者来自于主营,并没有手持袁绍手谕,只是传达袁绍的一份口叙。口叙很短,先是质问这两个人为何如此无能,然后叱骂他们为何折损如此严重,最后宣布撤掉他们两个人的兵权,立刻前往主营去领罪。
沮鹄与两位关系匪浅,两人尚且不敢完全信任。而这人无凭无据,单凭这一番话,按说不足与信。然而,两人又是默契对视一眼后,竟然相信了那人的话——原因很简单,他们很了解他们的主公,这样的事情,完全在意料当中。
更何况,来人头发灰白,脸形极瘦,下巴尖得好似一枚锥子。尤其还长了一双令人难受的三角眼,更是给人一种贪图利益的薄情之感——拥有这幅尊容的,自然是袁绍的核心策士许攸。如他这般身份的人,根本不需要对张郃、高览两人说什么谎。
许攸一动不动,面沉如水。而张郃和高览又一次惊恐地对望了一下之后,高览站起来问许攸:“许先生,不知主公将对我等如此定罪。”两人跟许攸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事实上,他们这些军方大佬,同沮授的冀州派和辛氏兄弟这些颍川人关系都不错,恰恰同许攸、审配、逢纪这三人的南阳派关系不佳。但胜在没什么大恨,高览试探一下,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可许攸的回答让他们两个如坠冰窟:“正如两位想得结果一样。”
“当真会那样”高览脸色如土,绝非是被吓得,而是身体的一种冰冷,侵蚀了他所有的活力:“我们跟主公那么多年,主公竟然为了他的面子,要致我们二人于死地”
“主公太过无情了吧”相较于高览的心死,张郃倒是被气得嗷嗷叫:“我们从主公起兵开始,便苦心跟随,这么多年来……”
“正因为你们跟了主公这么多年才不知道这些。如今乌巢起火,我军败局已定,主公不找你们这两人替罪羊出来,他面子怎么会过得去”许攸打断张郃,平淡不惊地说着,仿佛在对二人说着他人之事一般:“河北四庭柱,自今日起,便将成为历史了…….”
张郃的愤怒一下子停滞住了,看战果他们这两庭柱这次确实无能,也确实战败而归,折损了河北兵势的威名。这场大战的替罪羊不扣到他们两个头上,简直不可思议。可问题是,现在大军都快要完蛋了,主公还在乎这些面子虚名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