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侯惇此时也终于被许褚抱腰拦下,至于程昱,则被典韦抢救下来,护在了身后。夏侯惇一剑之后,并未因众人阻拦而气消,反而在挣扎几分不得后,开口大骂道:“程仲德!你到底是何居心孟德丧父悲痛之际,你还来此风言冷语。莫非,你要孟德与你一般,俱为铁石之人方好!”
“慈不掌兵!在此天下崩乱之际,主公的确铁需要石之心才能囊括九州,一统乾坤!”程昱冷然开口,丝毫没有看一眼掌上的剑伤,反而高声喝道:“此刻,昱正愁某等斩了阙宣之后,再无更高一层的道义去讨伐陶谦。而陶谦不是黄金贼,亦不是董卓,而是同我们一般的有着道德枷锁的诸侯。若是陶谦此刻上书请罪,告之天下他乃是被阙宣逼迫,那某等岂可再进兵徐州!”
夏侯惇闻言,纵然怒火滔天,脸色也不由为之一凝:历来兵家征伐,都需要一个借口,用于置敌人与不义气之地或激励己方士气。而之前曹军的确已报效朝廷为旗帜,一举击败陶谦。可此时正如程昱所言,若是陶谦上表请罪,曹军再咄咄逼迫的话,那徐州之兵则成哀兵。而哀兵........哀兵必胜啊!
“更何况,将军只需冲锋陷阵,不必担忧后勤粮草.........”程昱愈说愈刚硬,挺拔的身姿配上他那双丝毫不让的双眼,竟给人一种难以明说的文士压迫:“将军可知,我军征战半月有余,军心已然不稳,而兵粮,也渐渐消耗殆尽啊!”
此话一出,中军帐当中,立时寂然无声。所有将领,齐齐将眼神望向了曹操。而曹操冷面看着先前的闹剧,开口道:“元让,你虽心念曹氏,但拔剑欲斩自军谋士,曹某念你一时昏了头,杖责你一百军棍,你可服气!”
“主公!”夏侯惇闻曹操出言,弃剑再度跪在地上,开口道:“属下已然知错。但程军师先前所说........”
曹操见夏侯惇如此,泣泪叹息一声,最后无奈开口道:“军中粮秣,确实已快尽了........”不过,说完这句,曹操又忘了一眼厚棺:他明白,程昱此来,定然已经有了解决之道。只不过,他的办法,绝对同自己父亲之死有关!
果然,程昱见曹操眼色,已然知道曹操尽掌了他的心思。转身跪向曹操说道:“主公,程昱有一绝计!既有出兵之名,又可让军心稳固,更可解决粮秣之事!”
“说来!.........”曹操此刻缓缓拔出腰间长剑,慢慢走到程昱面前,将剑放在程昱脖颈之处,森冷开口道:“你知道的,此计不说出来,你还可以活。但若是你执意说出来,曹某保不得会杀了你!”
“以陶谦纵兵杀父为由,纵兵屠戮徐州,割平民身上之肉为粮!!”程昱三句话,似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完,随后,他抬起头,目光熠熠说道:“如此一来,曹军三大弊病皆解,主公谋得徐州,指日可待!!”
“妖孽啊!”夏侯惇及其他曹氏众将闻言,尽皆色变。而夏侯惇手中无剑,竟一把抢出曹仁腰间长剑,再一次狠狠刺向程昱背心:“留你在世,则必为乱世祸害!!”
‘当’的一声,
夏侯惇恍然睁眼,发现自己手中之剑,竟然被曹操破开。而曹操武艺显然不如夏侯惇精湛,竟被夏侯惇那气怒之下的一剑直刺破了虎口!!
曹操冷眼看了夏侯惇一眼,脸色竟然黑得如墨一般。可随后,他走向程昱身前,放声大笑!
不错,就在他丧父灵位之前,放声嘶笑。那种笑,决然不是正常人类能理解的大笑。而是极度悲痛之后,又逢巨大彻悟的大笑。仿佛,将自己身心当中的一切人性,全都驱逐出去的狞笑!!
而大笑罢之后,曹操嘴角又噙着一丝如魔鬼一般的微笑,将自己虎口的血滴入程昱的掌心当中,与程昱的血混到一块儿,开口道:“程昱,程仲德,你就陪我曹孟德一起下炼狱吧!纵然九泉之下,你也当是我曹孟德手下第一心狠毒辣谋士!!”